“不记得了。”
“十八万,对不对?”
“明知故问。”
“我从今天开始还。”
蒋瀚云想笑,但是一笑他又疼得倒吸冷气:“你没有文凭,没有工作,拿什么还?卖身吗?”
段澜把从饿死的男人身上找来的旧报纸叠成一个个小方块——它们曾经记载着某个异乡人最后的执念——然后付之一炬。
他说:“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做……我本来该做的一些事情。”
他灵魂的表达在于音乐。
段澜就开始写歌。
随心所欲,想写什么写什么,都是一些古怪的邪/典。后来遇到沈崇,沈崇听完,说哥你不去给鬼屋配乐,真是可惜了你的才华。
但偶尔,他也写一些轻快明亮的小调。用吉他轻轻一扫,乐声如潺潺流水滚动。
蒋瀚云对他的作品把关,替他和圈里的制作人谈买卖——他说:“这不像你会写的东西。他们问我是不是代笔。”
他们不知道,那恰巧是他本该畅所欲言、肆意书写的旋律。
那样轻快的小调诞生在一个巧合中:段澜的书房漏水了,他们把墙凿出一个大洞,复建排水系统。午后阳光就借着这个机会,争先恐后杀进这座阴暗的房间里,在他的笔尖轻轻颤动。
段澜忽地想起很多年前,也有这样的下午。
他撑着脸,一边打瞌睡,一边看李见珩做题。
阳光也是这样,在李见珩青涩的字迹上微微一跳。
仿若从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