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李见珩没搭理他,推开面前涌动的人群,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去。
聂倾罗眯眼一看,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穿黑色衬衫的瘦弱背影,正在来往的人流中若隐若现。
主人的皮肤很白,青白,被黑色的布料一包裹,显出一种纸片般的脆弱感,仿佛风一吹,就会随风而去。但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又映得他鼻尖、脸颊、眼尾一点淡淡的醺红,盈动一层水光。
陪他同来的似乎是个年轻人,披着一件灰色格纹西装,手里拿着一袋药和账本,在他面前蹲下,仰着头笑着说了些什么,逗得这个纸片人也笑了笑,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
灰西装见他笑了,自己也高兴起来,站起身,一伸手,手握手地把他拉起来。
他被拉起时仓促回眼,漫不经心一般恰朝这边扫了一眼——
除却眉眼更艳丽、轮廓更分明、肤色更苍白、神情更冷淡,他回望过来的这一眼,叫聂倾罗觉得仿佛岁月长河倒流,回到十年前,一个被他们戏称为“段老师”的、少年老成的学生,穿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正站在那里回头朝他们盈盈一笑。
好像他从未走远,那些生离死别从未发生。
李见珩方挤进人群,就被冲来撞去的人海推搡着失去了方向,等他闯出来,四下一看,哪里还有段澜的影。
聂倾罗气喘吁吁地挤过来:“不会是看错了?”
“不会,”李见珩的声音很冷,但莫名又带着一点笑意,“不管离得多远,隔得多久……只要一眼我就知道是他。”
聂倾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