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是一片荒芜的平台, 地上只是水泥铺盖, 没有任何砖块装饰。顶层四周有约莫一米多高的简陋栏杆围起, 用生锈的铁棒支撑着。他胆子大得很, 居然撑手轻轻一翻,就坐在栏杆上。身前再没有一点防护了,一个不慎失去重心,他就会跌下去。从21层掉下去,一定死无全尸。
可是段澜心里一点也不害怕。
从21层俯瞰港城、俯瞰学海路,能看到的只是灯火如海。无论是高楼大厦里每家每户的亮灯,还是马路上的车灯,或者是路边、树上的霓虹,五颜六色、七彩斑斓,都把这个世界点缀得通明而艳丽。可是这样的颜色看起来是冷冰冰的——段澜出神地望着那些游走的人们:谁也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驻。人与人都不相关。
他懒洋洋地倚靠在栏杆边,晚风吹起他微长的鬓发,吹动他身上的衬衫猎猎作响。
他回过头,四下看、向远处看……能看见三中的钟楼,看见更远处电视塔,看见繁华的江边……看见这座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
于是就发现,他的心里已经没有多少留恋了。
他干脆用小腿倒勾着栏杆向后仰去,用后背贴着水泥地,十分别扭地“躺”了下来。
他忽然心下一动,心里想着:如果我放开手,如果我就这样跳下去……会怎么样呢?
刘瑶会后悔吗?她会不会难过?
那些不快乐的事情,万马奔腾似的在他心头跑过。于是幼稚的怨恨、哀愁涌上心来,幻想着“离去”后的人与事,因而产生了这样近似于“报复”的快感。
他正这样畅想着,两只腿似有若无地朝着虚空踢去、只差一点就要悬空出去时,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