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恢复了曾经的作息:每天晚上十二点半才上床睡觉,却在五点半就早早起床。这样看似延长了学习时间,但是有代价的。每早往往刚到十点,段澜就觉得困倦。一开始,他用咖啡提神醒脑,后来,他的神经细胞都对咖啡豆免疫了,便开始用红牛和健力宝这样的功能性饮料维持刺激。
这当然对身体不好——但是他不在乎。
有时在家属楼楼下,会看见在附中定居的“流浪”猫。它们个个又大又圆,眯着两只琥珀色的眼睛,谨慎而冷漠地打量着来往的路人。他有时愿意浪费一些时间坐在树下,换取内心的平静。他就盯着这些猫发呆:他不招惹猫,猫也懒得搭理它。如果他从饭堂带两份水煮鱼来丢在地上,猫会过来吃,舔干净之后,掉头就走,互不干扰。
于是这时段澜就会想,果然,和猫在一起,比和人打交道轻松多了。
猫势利得很直白,一旦信任你,也全心全意得不计后果。
他懒得去医院复查。
他盯着手机里支付宝的余额:几百块钱罢了,不够开几次药的。所以他还是维持先前的药量——这还全得益于李见珩盯得紧,否则他连药都懒得吃。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提醒自己:你得为了一个许诺向前走,但有时深夜,那些他不想看见的、严肃的凶恶的脸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姜霖滔的话会在耳边回响:
“这个世界也许不是反抗就会有结果的。”
有一天晚上,他到浴室去冲凉。不知怎的,靠外一侧的窗户被风刮开了。
段澜一把浴室门推开,夏日夜晚,风居然刮得那么猛、那么响,那些呼啸而过的风声,仿佛无数把利剑从他耳畔刺过似的,只留下刺耳的轰鸣。
他一下子怔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正苦笑着摇摇头,笑自己草木皆兵,一回过头来,看见弥漫着一层水雾的镜子里倒映着自己,那样惨白乌青的脸色,反而又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