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澜第一次没有劝他。他凝望着走廊尽头:曾经,聂倾罗也站在这里,手里握着一张病危通知书。
段澜问:“辛苦吗?”
“没关系。”
“要手术吗?”
“要的,”李见珩重重点头,“一定要的……她一定要手术。”
说着,他的声音逐渐颤抖。他抑制着自己,不愿意发出哭腔,把脸埋进掌心。
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他才把头抬起来。惨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神色也惨白。眼窝里还有一点疲惫的淤青。他对段澜强撑出一个笑容:“会好的……你先回去吧。”
他自己都不相信。
段澜想再陪陪他,就当是陪老人,李见珩拒绝了。他赶段澜走,他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段澜仿佛又一次看见他肩膀上的重担:那么大的一只竹筐里装满了石头。可现下,这竹筐里又多了一块——段澜多想把这块石头取出来,这样李见珩身上就会轻松些,但他又不敢……取出石头的那一天,意味着李见珩又失去了这世上一位他重要的亲人。
他明明已经无可失去了。
凌晨,段澜一个人回到房间里。
屋里黑黢黢的,他点开灯,老拐走过来,趴在他的鞋上,轻轻地“喵”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