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珩却说:“让她下来。”
段澜忽然回过神来了:他在生宋小渔的气。
他的眼前忽然浮现一个熟悉的老人的身影,曾无数次梦里相见。
段澜想起来,小时候,爷爷也这样生过他的气。
他小时候就是总被欺负的那个倒霉蛋,那时他不知道原因,只是本能地想要找玩伴,一次又一次地贴上去,一次又一次地被赶回来。他每次灰头土脸地穿着脏衣服钻进院子里,老人从摇椅上抬头,皱着眉问:怎么弄的?他只是说摔了。爷爷多精明啊,说久了,他就不相信了,尾随段澜,目睹真相,大发雷霆把淘气包们数落了一顿。
但最后被揪进祠堂的只有段澜。
他的眼神难过而失望,难过是对段澜的,失望是对自己的。
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是不相信我们吗?
是不相信有人会不遗余力地爱你吗?
宋小渔也是那个因缺爱而敏感的倒霉蛋。
段澜想劝,小声说:“李见珩……”
姥姥也心疼,说:“让她睡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李见珩谁也不听,平静地说:“让她下来。”
屋里就忽然安静下来,一时间只有滴答的雨声。
烟头一颤,一抹烟灰飘下,落在李见珩手背上,而他只是微微一动,抖落烟灰。
没有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