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澜就说:“我不敢睡,我怕梦游。”
他微低着头,垂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他很白,有时白到失去血色,显现出一种脆弱无力。李见珩怜惜地用手抚摸他的额头,皮肤冰凉,他说:“那也得睡觉啊。”
李见珩就把被子搬来了。他笑着让段澜往里去一点,将枕头和被子铺在段澜身边。他侧躺着,看着段澜说:“睡吧。我看着你睡,我盯着你,你就不会梦游了。”
他一来,被褥和房间里又充斥着淡淡的清香了。干净的香味。段澜贴着墙,盯着他胸前睡衣上的扣子,是一颗浅褐色的玛瑙纹的扣子。他从来没意识到这太亲密、太越界了,他只是盯着李见珩的扣子。就像望着幼时家里的烛火,沉浸在一种被人保护的安全感中,他很快就睡着了。
李见珩凝视他的侧脸,段澜的面容的模样,骨骼的起伏,皮肤的流线,他已经快背下来了。可是此时,昏黄的灯光一照,段澜的样子似乎又变了。更宁静,更……使人喜爱。等段澜的呼吸平稳下来,李见珩默默把灯闭了。
漆黑、宁静、凉爽。李见珩忽然觉得,一切流转的事物都慢下来了,一时间只听见呼吸声。起伏的呼吸、胸膛和心脏。
他渐渐也睡着了。
睡梦中将手搭在段澜身上。他本意是怕段澜梦游,起身时自己也会醒来。
但段澜没有。
所以只是一夜清梦罢了。
李见珩陪了他一段时间,再加上药物的辅佐,段澜的睡眠渐渐平稳、高质。后来,李见珩不再打扰他,只是偶尔起夜来关照他一眼,见他睡得安稳,又轻手轻脚地合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