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动时木板又吱呀吱呀地叫,仿佛是对他的言论进行附和。
“你不觉得就像是在暗示一个人的一生一样吗?当你的心智逐渐成熟的时候,你反而觉得生活太痛苦了,所以开始羡慕动物。”
周蝉说,对于周父而言,从智障变为正常人的那一刻就是周母去世的那一刻。就好像她如一道天然的屏障,曾经将真正的世界与他隔开,构建一个温室,她一离开,剧烈的疼痛伤害也扑面而来。那一刻他从受害者转变为加害者,展示出温和外皮下现实的一面。
“说实话,我也看不到目前这个人生阶段结束后,我要到哪里去。”
“你应该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吧。”
“其实……还真没有。你觉得教育有意义吗?我有的时候觉得教育真失败啊。”
“离开这儿会好的。”
“会吗?”周蝉笑了笑。“你比我想的要乐观。”
“不,我只是觉得,如果不这么乐观地想,可能一天也坚持不下去吧。”
“你也讨厌这里,对吧?这些精英主义,利己主义,功利主义……这些把人框死在安全区,打磨成各种合乎要求的形状的地方。”
周蝉这样说。
“可最可怕的不是外界施加的压力,而是有一天我审视自己,忽然发现无形中我已经被这些外力‘打磨’了,已经开始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变化。但我却意识不到这些无形的改变,还以为自己是高尚独立的反抗者。”
段澜近乎奇妙地发现他居然能够理解周蝉这些过分抽象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