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回东北?”段澜一时听笑了。记忆中他甚至没离开过长江以南。
“怎么,不可以吗?”李见珩正揉捏着那只饭团,闻言抬手就在段澜脸上恶作剧地刮了一下。面粉留在他脸上,像一朵雪花开在眼下。他本来就有一张过分漂亮的脸。李见珩一时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回过头:“问你呢——不好吗?”
“好好好。”段澜只好哄他,无可奈何地将脸上的面粉抹掉,他下意识答:“下次有空就去。”说完他便愣住了,心里有一丝落寞。
——下次,什么时候是下次呢?又是什么时候有空呢?多么敷衍。或许是他来到这广袤的原野太久了,得意忘形,以至于忘记不久之后,他还是要回到城市的囚笼之中。
在这儿的一切,包括与李见珩的一切,只是短暂的,人生某一刻交集相遇,不久后就会分开。等那时,他必须一个人向前走,一个人回到一个暗无天日、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世界中去。
他的心微微一沉,手上的动作也慢下来。但他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面粉擦干净。雪白的面粉在手背上留下一点痕迹……一朵雪花碎了。
天全黑了,门口的灯四周飞绕着一些蛾子。
段澜把卫衣帽子戴起来。白天下了一场小雨,堆在廊下的木柴湿了雨,有些潮,他坐到炭火边守着。木炭迸发出火星的声音是天地间唯一的响动。他忍不住伸出手,靠近了,火光映照着掌纹,温度自手掌传导至全身。
户主家有个宝贝孙子,白胖的两三岁的小家伙,徐萧萧有心逗他,他不理,非要去招惹臭脸的聂倾罗。聂倾罗仗着人高马大,一步顶他四五步,四下里躲,这小孩儿一头撞到卡车车灯上,额头红了,当即扯着嗓子大哭,人要来哄,还都不搭理,只边哭边翻着个眼睛去看聂倾罗。聂倾罗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好把他抱起来,笨拙地拍着他的后背来哄。背上被糊了一身眼泪鼻涕,他凶神恶煞地踹了马腾超一脚,后者正端着一箱啤酒笑得不能自已。
一片混乱中,烧烤的食物与工具被准备得七七八八。马腾超刚一屁股坐在段澜身边,被李见珩揪起来:“去,上那边儿坐着。”自己则霸占了这个位子,向段澜丢来一瓶百威。
段澜面露难色:“我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