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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变得需要反复思量。

梁父张开嘴,用手电照亮口腔,对着镜子疑神疑鬼,不是觉得自己有口腔溃疡,就是觉得自己牙龈出血,他用生理盐水不断漱口,生怕出现一点点意外,把病毒传染给梁母。

而梁母也分不清,在得来不易的唇齿相依中,她心脏急速的跳动,到底是因为爱和心动,还是因为对病毒的恐惧和担忧。

不知何时消息不经意扩散,身边又有人知道了梁父的病情。

在那时,偏见是存在的,“hiv”的感染,通常被人联想到私生活混乱和犯罪;就算没有偏见,出于某种自我保护,大家也都是尽量避开。

他们的生活,像“莫比乌斯带”,无限循环。

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开流言与避讳。

国外亲友那边打探来的消息,则更令人沮丧:

依现有医疗手段,“aids”尚无治愈方法。

病毒会攻击人体免疫系统,使病人容易感染各种疾病,后期病徵极多,且死亡率非常高。

生活变得没有盼头、指望。

像是古装片里做士兵的群演,上千人穿着厚重盔甲,在酷暑天的沙尘里跟着队伍前行,浩浩荡荡,似乎很有气势。

可其实放大来看,表情都禁不起推敲,个个眼神麻木,浑浑噩噩地混着走下去。

漫无目的,只是走下去而已。

那几年难捱的时光里,即便他们经济上从来都有着压力,但父母确实爱梁桉一至深,对他音乐方面的培养从未停歇。

他们说:“宝贝,别怕,都会过去的。”

无望的生活,留不住的生命,这些精神压力,击垮了原本乐观积极的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