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赵虞并没有责怪郑罗的意思,毕竟他亲眼所见,郑罗一个人就要监视、监管附近一两百名作业的难民,自然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他只是想问问,这类事是不是经常发生。
在听到赵虞的询问后,郑罗沉默了片刻,说道:“卑职昨日才顶替张季、马成二人来到此处,只在这边做了一日监工,今日是第二日,不过二公子方才举例的‘田姓’那户,卑职昨日倒也注意到了,确实是比较卖力的……”
“但就我所听到的,即便他们卖力挖渠,也不会获得额外的食物?”赵虞问道。
“呃……是的。”郑罗点了点头说道:“在这个工点,每一名参与作业的难民,他们能获得的吃食都是一样的……”
在旁,张季低声补充解释道:“二公子,这是刘县令与乡侯规定的。”
指了指远处田姓那户人家,赵虞皱眉问道:“像那样卖力作业的,亦不能得到额外的食物?而那些偷奸耍滑的,亦不会被克扣口粮?”
张季、郑罗二人被问地哑口无言,半晌后张季这才无奈说道:“主要还是我等人手不足,我也好,郑罗也好,我俩一个人就要负责监视上百名参与作业的难民,既要监督他们不得偷懒,又要警惕他们彼此间发生摩擦,就像方才那样……实在是没有余力去辨认那些人卖力作业,哪些人又是在偷懒。”
顿了顿,他补充解释道:“像二公子方才所见的那户田姓人家,我前几日在这边监工时也注意到了,甚至我还关注过,得知其父叫做田和,长子叫做田敦、次子名为田犁,较年长的妇人乃是田妻,即兄弟俩的母亲,较年轻的女子乃是长媳,刚刚嫁给田敦才过半年余……但话说回来,我虽注意到他们这一户,却难以关注其他。之前我也像二公子所说的那样,想给他们那一户额外加些吃食,鼓励这些难民卖力作业,但负责这个工点的郑乡长却制止了我……哦,郑乡长即这边郑乡的乡长,他对我说,倘若我额外给予那户人家吃食,非但违背了刘县令与乡侯制定的规矩,还会引起其余难民的不满,相信到时候会有许多难民跳出来发难,说他们也卖力作业为何不能得到赏赐,倘若是我额外关注的几人,我还能有所分辨,但倘若我先前不曾关注到,我便无法分辨,在这种情况下,我到底给还是不给?倘若给予那些人额外的吃食,或许其中就有偷懒的奸徒混在其中,这岂不是助涨了这些人谎报作业的邪风?是故,工点一律不额外发放吃食。”
“原来如此。”
赵虞释然地点了点头,经仔细考虑,他认为刘县令与他爹鲁阳乡侯,包括郑乡这边的乡长,这几位的考量都是正确的。
但话说回来,似这种粗放式的作业管理模式,还是让赵虞觉得难以接受,他更倾向于“多劳多得”、“不劳者不得食”的原则。
但问题就像张季所说的,县衙方面委派的管理人手实在不足。
“这边有多少人?我是说管理这些难民的。”他问张季与郑罗道。
张季与郑罗对视一眼,旋即张季出言解释道:“有咱们府上的卫士十人,主要是直接监管这些难民;还有县城的县卒十人,五人负责看管郑乡的几处粮仓,偶尔协助我等监管难民;还有郑乡委派的青壮二十人,主要指挥这些那些难民作业,合计约四十来个人。……其余还有负责运送米粮的,由于是县城直接派人,不算在其中;另,每日烧饭煮粥,皆是由郑乡的乡妇负责,亦不算在其中。”
“这边有多少难民?”赵虞问道。
张季想了想回答道:“我与马成还在这边时,就有不下五六百人,此刻大概只多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