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镇上人说的话让胡瘸子很恼火,铁匠铺的大老赵说元封是胡瘸子找来的上门女婿,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每当元封和哑姑出去放马的时候,那些蹲在门口晒太阳的小孩就起哄说傻子和哑巴是小两口,把哑姑臊的不敢出门。
别看胡瘸子对女儿很凶,其实心里可疼闺女了,别人如此造谣中伤他岂能答应,每次都凶巴巴地骂上门去,可是他越凶人家就越喜欢拿这个说事,也难怪,在这个偏僻荒凉的小镇上,又有什么比调侃一个傻子更有乐趣的事情呢。
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没想招赘元封,胡瘸子对他打骂的更厉害了,尤其喜欢当着酒客的面骂他,加之元封从来不辩驳,不还嘴,久而久之,来往的客商和镇上的人都以为酒馆里这个又黑又瘦的小帮工真的是个傻子。每个人都喜欢在喝酒的之后戏弄元封几句,再没有人喊他的真名,而是一律以傻子代之。
注:此桥段系向《双旗镇刀客》致敬,略有改动,特此说明。
第2章 刀客
在十八里堡,元封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是掌柜的女儿哑姑,一个是小狗赛虎,赛虎是哑姑在荒原上捡来的野狗,捡来的时候只有巴掌大,眼睛都没睁开,是哑姑用羊奶将它喂大的,这只小狗也有残疾,半夜里别人家的狗汪汪乱叫的时候它从来不叫,好像哑巴一样,或许是同病相怜吧,哑姑特别疼爱它。
每天哑姑都教元封干活,酒馆里一项重要的工作便是剁肉,从外面收来的死马,吊在架子上砍成大块,然后把骨头和肉分离开,这既是体力活,又是技术活,刚开始元封不会干,拿着切骨刀硬劈,虽然劈开了,但是碎肉飞溅,浪费了不少,这要让胡瘸子看见非得狠揍他一顿不可,哑姑却只是一笑,拿过切骨刀做示范,沿着骨头缝剔肉,不一会就剔出一盆马肉来,哑姑放下刀拖过一段肋排让元封照着做,然后就去干别的了。
过了一会,哑姑抱着一捆柴火路过切肉的案子,顺便一看,顿时惊得把柴火都扔了,整整半扇马被元封剔的干干净净,每一节骨头都白森森的一点肉丝没有,整架马骨如同被荒原上饿了三个月的野狼啃过那样溜光,旁边的大木盆里放满了鲜红的马肉,只有赛虎蹲在一边显得有些不快,把骨头剔的那么干净,它还吃啥。
哑姑冲过来看看骨架,又看看元封,笑得酒窝绽放,两个可爱的小虎牙露出来,拉着元封就往要前院跑,元封却站着不动,哑姑不解,比划了一阵子手势,大意是说让爹知道你会干活不好么,可是元封却摇了摇头说:“哑姑,帮我保密好么?”
虽然不理解,哑姑还是点了点头,这件事从此便成为元封、哑姑和赛虎两人一狗之间的秘密。
其实元封不光剔肉快,干别的活计也很利索,只要哑姑给他示范过一遍,他就能一丝不差的学着做出来,尤其是用刀的活儿更是出神入化。
酒馆主要经营马肉,胡瘸子做的卤马肉是一绝,方圆五百里闻名,不光味道正,刀功也好,往日里都是胡瘸子亲自操刀,可是近年来瘸子眼神和手劲都不行了,切肉的活儿便交给女儿了,哑姑虽然得了父亲的真传,又兼心灵手巧,但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女娃娃,切得再好也赶不上父亲当年的水准,于是往来的客人们就抱怨,卤肉咋切得那么厚?胡瘸子只好拖着腿各个桌子上去圆场。
小酒馆生意还算兴隆,胡瘸子吝啬不愿意雇工,自己年龄大了,傻子又不顶事,重担全压在哑姑身上,烧锅煮肉切肉外带端盘子全是她,胡瘸子只在店堂上招呼客人,兼着掌柜和跑堂。
元封见哑姑干的辛苦,便主动接了切肉的活,他这一出手可了不得,每一片马肉都薄如蝉翼,透过肉片都能看见盘子上的花纹,这样的肉端出去立刻博得大家一致赞赏,都夸哑姑的手艺进步了,胡瘸子不知道是傻子的功劳,只是窃喜不已。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虽然还是被镇上的顽童们耻笑,虽然还是被胡瘸子打骂,虽然还是被酒客们调侃,但是元封觉得日子比以前明媚了许多,或许是哑姑甜甜的笑容,或许是赛虎的亲热,或许是每天忙不完的工作,都让他体验到了家的温暖。
时间长了,连胡瘸子都感觉到家中的异样,自打媳妇死了以后,哑姑就不会说话也不会笑了,可是现在却整天乐呵呵的露着两个小虎牙,女儿开心,当爹的也开心,顺带着看傻子也顺眼了许多,这傻小子,也不是很傻么,干活马马虎虎,要不是生得太瘦小,或许真的能招赘当个上门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