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剩下的三只弹丸也发射出去,其中一只在中途爆炸,纸片被风卷着、四散飘落,李光弼伸手抓住了其中一张红色纸片,只见上面印着一行字:‘士卒先投降者赏田二十亩,兵败后投降无赏。’
他又抓住另一张蓝色纸片,只见上面印着另一句话:‘军官投降者按叛前原职安置,献城或杀安庆绪者赏万贯、封国公、实授千户。’
再看其他颜色纸片,皆是各种利诱或大势已去之类的话,甚至还有原投降叛军受赏的事例,林林总总,各种手段无不用其极。
李光弼摇摇头,感叹地笑道:“相国居然会想出这种法子,真可谓‘未战而屈人之兵,未攻而拔人之城’,我刚才还说相国抛石机不利,看来是我短视了。”
“回营!”李清挥了挥手,士兵们迅速收拾完毕,巨大的抛石机开始轰隆隆向大营撤离,李清注视着城上忙乱的士兵,眼中闪过一道自信的笑意,象是在对李光弼、又象是自言自语,只听他喃喃道:“不出三天,相州城内必然大乱。”
……
相州也就是三国的邺郡,现在的河南安阳,也是河北的咽喉要地,安禄山在进攻关中失败后,惟恐李光弼拿下相州,断了他与幽州的联系,便派大将田承嗣和张忠志率四万精锐驻防相州。
后来安禄山被安庆绪杀死,随后洛阳兵败,安庆绪在二万虎卫军的拼死护卫下逃回了相州,但之前他和田承嗣已经因安禄山之死而翻脸。
安庆绪处于弱干强枝的不利地位,刚开始只得隐忍不言,但很快,他将自己最心爱的小妾送给田承嗣副将张忠志,成功与其结盟,拉走了张忠志近二万兵马,又趁田承嗣到魏州催粮之际,命虎卫军左右大将军高晖和李日越寻衅滋事,以不守军纪之罪杀了田承嗣手下大将令狐潮和张献诚,张忠志随即出面调解,却趁机将二将手下数千军马纳入囊中。
渐渐地,田承嗣被安庆绪逼到了墙角,就在他准备到山东谋发展之际,唐军开始进攻魏州,断了他的去路,随即唐军近三十万大军包围了相州。
大战在即,安庆绪吸取洛阳蔡希德的教训,主动与田承嗣讲和,又将高晖和李日越责打一顿,命他们给田承嗣赔礼,相州的内部不靖这才勉强被平息下来。
今天李清散发传单的那段城墙,正是田承嗣的心腹大将安太清负责防守,铺天盖地的传单使他心神不宁,他急令收缴传单,但手下的士兵们却藏了私,留下三张,上缴一张,一直到下午,几万份单子只收回来数千张,其余的已经悄悄在相州城内流传开来。
安太清一般住在军营里,但靠西城门的一座小宅院里他养了一个妾,原来是相州刺史的女儿,安禄山占领相州后,刺史被杀,他女儿也被卖入青楼,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接待了安太清,征战半生的安太清喜欢她大家闺秀的气质,便纳她为妾,安置在一座偏宅里,又买了两个丫鬟伺候她。
这女人也知恩图报,遂对安太清死心踏地,使安太清几乎每晚都要到她那里过夜,今天安太清心情郁闷,换了防后便匆匆赶到偏宅。
回了家,只见房间里干净整洁,一盆火炉烧得旺旺的,使房间里格外温暖,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张罗汉床上已经摆满了他最喜欢的酒和菜,安太清紧张的心情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将军今天的心情好象不佳?”女人一边给他脱去外裳,一面温柔地问道。
“唐军围城,谁的心情好的起来?”说着,安太清习惯地叹了口气,安庆绪寡恩刻薄、又目光短浅,已经大势已去,他何尝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