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见素也是户部出身,而且也兼任过太府寺卿(自从李清开始,户部侍郎兼太府寺卿便已成为一种惯例,便于户部对财政的掌控),他对长安的物价规律十分了解,从苗晋卿刚才所说,黑市上的粮价已经突破每斗一千五百文,他便感到了不妙,他知道朝廷不可能用高于官价的价格去收购粮食,否则将出现粮价越来越高的恶性循环。
果然,苗晋卿说出了让他最担心的价格,“八百文!”远远低于黑市价,这样一来,官府当然收不到粮食。
韦见素摇了摇头,对李豫道:“陛下,若再不采取有力措施,恐怕长安会发生民变,这将极大削弱陛下的威望。”
如果说苗晋卿的话使李豫深感忧虑,那韦见素所言就是让他坐立不安了,韦见素话音刚落,他立刻便接口道:“韦爱卿可有好的办法?”
韦见素回头向第五琦略略歉了歉身,方才回答道:“昨日臣和右相商谈过此事,我们的意见都是一致,非常时期须用非常手段才能见效。”说罢他向李清点点头,示意后面由他来继续接着说。
“韦尚书说得不错,是须用非常手段?”李清再次站了起来,向李豫施一礼,呵呵笑道:“打家劫舍应是京兆尹之事,韦尚书却推给了我,请陛下容臣再次越俎代庖。”
李豫听他说得有趣,也忍不住微微笑了,刚才的烦闷之心被一扫而空,虽然他不喜欢李清独揽兵权不放,但在危急的时候见他出头,李豫心中还是感到了一种踏实。
“右相不必多礼,但请直言!”
“陛下,臣也是老户部了,臣知道长安的存粮虽然紧张,但也绝非象苗侍郎所言,只能支持几天,现在是六月底,按过去的经验,臣以为至少还能坚持两个月,关键是多寡不均!”
‘多寡不均’四个字从李清口中说出,大殿里顿时嗡嗡声一片,有的人心中轰然叫好,有的人却在暗中大骂,其实人人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谁也不敢说,恐怕满朝文武也只有李清敢说出来。
李清扫了一圈大殿,见有人欢喜有人忧,他轻轻冷笑一声道:“所谓非常手段,其实就是用重典制乱,总结起来也只有三条,第一要打击黑市,请陛下立即下旨,凡胆敢私自倒卖粮食者,一律处斩!”
“陛下,这是否太过……”门下侍郎张倚立刻站出来反对。
李豫却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冷然道:“李相国所言正合朕意,准奏!”
李清瞥了张倚一眼,见他满面通红地退了下去,心中不由冷哼一声,继续道:“第二条,严禁私囤粮食,户部可制定每户存粮上限,凡超过上限十石者,杖一百流放西域戍边三年;超百石者,家主处斩,家人皆流放西域终身为奴;若有超千石者,满门抄斩!”
李豫见他的处罚一条比一条严厉,尤其是超千石者,这完全是针对宗室权贵而来,可长安的近一半的宗室男子皆已被处死,剩下的妇孺孩童只能是任他蹂躏了,其实那件事李豫也隐隐猜到是李清下的手,不过这样能减少他的反对者,对他极为有利,他也乐意装糊涂,把责任推给了安禄山。
只是他见朝臣中几乎有一半人都脸色大变,他也不敢轻易准奏,便迟疑一下继续问道:“那第三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