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将门‘砰’地重重关上,满脸怒意地转过头来,只见他长一张大脸,仿佛一张大圆饼,再点缀着几粒白芝麻,他的眼睛因愤怒而像螃蟹一般鼓出,却正是庆王李琮。
他早在半个时辰前便得到宫中的密报,父皇召见了李亨,而且是关上门,将所有人都赶出去,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李琮仰头看了看天色,心中烦躁不安,天宝十一年,他诸事顺利,却没想到在年末时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就仿佛一个寡妇守节十年,眼看要得到贞洁牌坊,却在最后关头,被隔壁老王翻墙进来强暴一般。
“通知杨相国的人去了吗?”他用要杀人的眼神盯着管家,恶狠狠地问道。白天谦恭厚德的形象此时荡然无存。
管家战战兢兢答道:“去了,应该快来了。”
话音刚落,风中便隐隐传来马车的辚辚声,夹杂着爆豆般的马蹄声,“杨相国来了!”管家抹一把冷汗,慌不迭地将大门打开。
片刻,一辆宽大的马车在数百骑侍卫的保护下缓缓停在台阶前,这明显是模仿李林甫的排场,从马车里下来两人,前面一人仿佛大腹便便的鸭子一般蹒跚行走,正是位高权重的杨国忠,杨国忠气势威严了许多,也明显地长胖了,或许是为了应和‘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俗语,所以他的发胖主要就体现在肚子上,肚子变得异常肥大,当然,船却未必能撑得了。
他身后又瘦又小之人是兵部侍郎吉温,吉温现在是杨国忠头号心腹,也是他现在所依仗的谋士,吉温原是安禄山在长安的内应,但当安禄山造反的企图已经被路人所知时,吉温立刻避之如蝎,又再次投入杨国忠的怀抱,为了取信于他,他给杨国忠献的第一计便是处置李林甫的家人,这一点深谙李隆基的心,当杨国忠的弹劾奏折上来后,李隆基便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他下诏历数李林甫的数十大罪状,命将李林甫从棺材里挖出,鞭三百、暴尸荒野,随后将李林甫的儿子女婿们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
此举使李隆基与杨国忠声望高涨,无数被李林甫迫害的大臣及家人皆感激涕零,也使杨国忠更加看重吉温,事事都和他商量,今天,杨国忠也得到李隆基召见李亨的消息,他刚刚将吉温找来,李琮派来的人便到了。
“杨相国,事情知道了吗?”李琮迎上来急声问道。
杨国忠点了点头,又转身向吉温招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他回头对李琮道:“此事咱们里面去谈!”
李琮将二人领进了密室,关上门,不等他开口,杨国忠便抢先道:“殿下,你得到消息时,皇上召见他可完毕?”
李琮郁闷地摇了摇头,他紧接着问道:“我是在父皇刚刚召见他时便得到消息,难道后面还有什么进展吗?”
“他出来时喜形于色,脸上多年不散的晦气一扫而空,着实让人担心。”杨国忠叹了口气,又道:“我听娘娘说,皇上这些日子心事忡忡,有立储的念头,可偏巧在这时候便召见了他,这个时机选得耐人寻味啊!”
一句话戳中了李琮的心事,这一年来父皇用他、信任他,给予他最大的权力,但在东宫之事上却丝毫不提,原以为明年新年会有进展,没想到事情却突然起了变化,他心里虽然极度不安,但嘴上仍然自我安慰道:“或许父皇只是想找点事情给他做,是我们想多了。”
杨国忠怜悯地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若是找点事给他做,那又怎么解释将高力士也赶出来,殿下,这几个月或许你做的有点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