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才知道吗?”崔焕摸了摸鼻子,苦笑着道:“要不然他怎么会答应将你调到安西去。”
大门处,五六个庄丁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谈女人,忽然听见一阵巨响,仿佛半空滚过一阵闷雷,几人面面相视,皆不约而同抬头向天望去,可就在这一愣神时,黑压压的铁骑已经在他们侧面出现,战刀出鞘,在阳光下散发着阵阵杀气,几个庄丁吓得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向门内跑去,‘砰!’地一声,庄门重重关上,里面传来用巨木顶门的声音。
“冲进去!将所有管事和庄丁都给我抓出来,敢反抗者杀无赦!”李清命令刚落,两条粗索向大门梁柱飞套而去,百余骑兵上前拉住绳索,一齐向外加力,‘一、二、三!’大门晃了三晃,‘轰!’地一声巨响,大门轰然倒地,激起大片尘土,透过尘雾,只见十几名穿灰衣的庄丁正狼狈向里逃窜,不等尘埃散尽,李清的铁骑便如蟒蛇入洞一般冲了进去。
约一刻钟后,十几名文官也气喘吁吁赶到,大门外早跪了黑压压一大片庄丁,为首两个管事摊软在地,浑身战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住在田庄里的奴隶不知发生何事,纷纷爬上墙头向外偷偷探视,这时,几名亲兵向李清低声禀报什么,李清点点头,马鞭一指两名管事道:“田契与卖身契何在?”
“皆、皆在长安!”两名管事对望一眼,一齐颤声答道。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清冷笑一声,回头对亲兵道:“将此二人分开带进去,先说者活命,后说者杀!”
十几名亲兵纵马而上,俯身各抓起一名管事向庄园里冲去,只片刻时间,亲兵们便抬着一口箱子出来,拎着一名管事的人头,而另一人则被吓晕过去,一亲兵上前向李清施礼禀报:“大将军,我们在地窖找到了田契和所有人的卖身契。”
李清笑了笑,策马到崔焕面前道:“就拜托崔侍郎替我善善后,我先走一步。”
说完,他向崔焕拱拱手,也不管他一脸苦相,回头对亲兵喝一声,“回长安!”
众亲兵纷纷催马,跟随着李清飞驰而去,很快骑兵队变成了一团黑影,渐渐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崔兄,这件事该怎么办?”张主薄一直望着李清消失,才胆颤心惊问崔焕道:“咱们要不要写份折子?”
崔焕瞥了一眼这个竟敢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主簿,微微冷笑,“如果张主薄想写的话请自便,本官什么也没有看见。”
……
庆王李琮一次又一次冲击东宫失败后,他渐渐有些摸到了李隆基的心思,自己的父皇竟想千秋万代,压根就没有立嗣之念,在这种情况下越是向东宫努力,离东宫也就越远,从天宝八年起,他便渐渐地改变了策略,以不争为争,一方面他努力行善,在民间谋取好名声,另一方面,他广交墨客、兴办书院,以取天下士子的心,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将自己牢牢地和杨家绑在一起,无论逢年过节给杨家巨额供奉,还是生意、官场上利益共享,他都竭尽全力。
在李隆基面前,他低调隐忍,使李隆基在朝政上看不见自己的身影,可又能时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功夫不负有心人,李隆基日渐衰老,他的目光又慢慢放到这个长子的身上,这是一个有耐心的儿子,或许能在自己百年后继位,于是,在正月初二万邦朝觐仪式上李隆基便让他扮演了一回太子的角色,在随后的几天里,无论是新年宴会还是边将述职,李琮屡屡露面,俨然就是一个储君的姿态。
已经吸取教训的李琮越到紧要关头,他越是小心谨慎,虽然父皇已默许诸王可与百官往来,但李琮依然格守旧制,所有来给他拜年的官员一概不见,所有贺礼均统统上缴,在他现在看来,没有任何事比他迈向储君之位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