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名亲兵随即快步走进,躬身听令。
“去腾出一个院子,再派人将颜参军的家人接来,多叫些弟兄护卫,不得有任何闪失!”
“是!”亲兵行个礼,转身匆匆而去。
这时,颜杲卿终于不再沉默,他站起身向李清深施一礼,眼中流露出感动之色,徐徐道:“自大将军当年推出新盐法以来,我一直对大将军有成见,现在看来,是我以事推人,有失偏颇了。”
李清也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天下对我有成见的人何其多,这也难怪,原本是利国之策,现在却变成了害民之法,可见任何法度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人,我当年在盐法中定上限为一斗八十文,何曾想到现在竟到了一斗五百文,更没料到居然连茶也专卖了,哎!不知天下有多少人在指着我脊梁骨骂。”
说到此,李清挥了挥手,连声道:“不提了!不提了!”将话题又转回到了帐本之上,“既然颜参军认为安禄山要造反,那你可推断得出,按目前的进度,安禄山还要多久才能准备充分。”
颜杲卿沉思片刻,断然道:“如果是从粮草、军械来讲,他已经准备充足,随时可以起兵,但如果从他的方略布局,我以为至少还要三年时间。”
李清有了十分的兴趣,历史上安禄山的造反不正好是三年后吗?他亲自给颜杲卿的茶杯满上,鼓励他道:“颜参军请讲下去,李清洗耳恭听!”
“关键是河东!”颜杲卿冷笑了一声道:“安禄山做范阳、平卢节度使已经十余年,那里已经泼水不进,俨如铜墙铁壁一般,可他接手河东才一年有余,王忠嗣的影响尚在,他必须要换掉那里的中上级将领,可是又不能让朝廷生疑,所以只能每年慢慢地调换,还要让地方归心于他,这没有两三年时间是办不到的,再者,他两个月前收了李献忠的数万散兵,要想把这些士兵变成他的私军,也需要时间,所以我说三年时间,这是最少的估计。”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李清默默地注视着颜杲卿,他分析得很透彻,让李清记起了一些历史片段,历史上安禄山造反之初并不顺利,问题就出在河东,他控制河东时间太短,河东各郡地方上反抗激烈,这个颜杲卿就是其中最着名的一个,他们的反抗为朝廷调集人马赢得了时间,也让安禄山后方不稳,本来唐王朝已经占了上风,可惜李隆基被杨国忠怂恿,走出了昏招,最后导致功败垂成。
他不由为此暗暗思忖,‘此人正走投无路,此时不招揽他更待何时?’
想到此,李清忽然起身向颜杲卿施了一礼,诚恳地说道:“颜先生既已弃职,可愿在我身边做个幕僚,我对安禄山知之不深,正需要颜先生为我指点。”
颜杲卿急忙起身还礼,这几日他到处碰壁,无人敢惹上此事,今天李清却欣然接下,让他如何不感慨万分,再者,他确实也无处可去,不如跟了他,颜杲卿立刻点头应允了下来,“只要大将军能制止安禄山造反,我愿效犬马之劳!”
不过他若知道李清的本意是想把安禄山早一点逼反,恐怕他答应得就没有这么干脆了。
待颜杲卿退下后,李清又重新仔细地翻看起帐本,帐本上记录、画押、签章都十分完备,算得上是铁证如山,正好可以交给李林甫,让他作为弹劾安禄山要造反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