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无数豪门贵女从冰雪玉肤到鸡皮鹤发的演变,早已心硬似铁,再无一丝同情之心,今天是平阳郡主戴罪修行,皇上的敕令模棱两可,只说她暂时到感业修行,却并没有明确修行的期限,类似的诏书她见多了,这是皇上一种矛盾的心态,既想放这些女人一次,可又希望将错就错,让她们就此永远修行,以护皇家脸面。难悟老尼自然明白皇上的心,她望着这个清醇美丽的少女,号称大唐皇室第一美人,心中一阵冷笑,既然到了这里,她还以为只是来踏青郊游吗?
她随手在册子上按了手印,算是收下了李惊雁,待几个太监匆匆走后,她瞟了一眼李惊雁,口中发出嘶哑而苍老的声音,俨如破锣敲击。
“既到了老尼这里,你已经不是皇室郡主,只是平凡一小尼,不得摆皇室架子、不得听唤不闻、不得傲慢无礼,你听到了吗?”
她见李惊雁默然无语,并不向自己施礼回答,心中更是嫉恨,又见她长发如瀑、白衣出尘,便左手拿过剃刀,右手向她头上摸去,冷冷道:“你且跪下,入感业寺的规矩是先断三千尘缘,然后再进寺。”这是对付这种高贵身份女子最有效的法子,只要剃去青丝,她们的精神大都会崩溃了。
李惊雁大惊,父亲原本告诉自己是带发修行三个月,怎么又变了,她本能地向后退去,躲开难悟老尼鬼爪一般的枯手。
“不是说好带发修行的吗?为何要将我剃发?”
难悟脸色一沉,“这是皇家寺院,老尼只听皇上圣旨,圣旨上并未说带发二字,所以你必须要落发!”她短叱一声,从寺里走出十几名高大肥胖的女尼,气势汹汹向李惊雁逼来。
就在这时,难悟的眼前一花,只见两只劲箭‘嗖!’地迎面疾射而来,擦着她左右两只耳廓飞过,直钉入墙内,她这才发现前方百步外站在三个男子,一名蓝衣长袍的年轻人笑容可掬,而他身后各站一名军汉,一人执长弓、一人端钢弩,目光冰冷似雪,散发着杀机,老尼回头向尚在颤颤震抖的箭尾看去,又摸了摸耳朵,脸刹时变成死灰色,腿一软,竟瘫倒在地。
马蹄声渐渐响起,从寺院的两边涌出大群骑兵,片刻便将感业寺大门前围得跟铁桶一般,将帘儿与李惊雁团团围护在中间,十几名高大肥胖的女尼吓得连连后退,但寺门已经被堵死,谁也回不去。
“你们是谁?这可是皇家寺院,不得在此撒野!”难悟被两个老尼扶坐起,声音颤抖着向含笑走来的蓝袍年轻人道。
李清慢慢走上来,蹲在她面前,抬头看了看天、又瞧了瞧地,笑吟吟道:“这里可不是感业寺,感业寺还在两丈之外,我顶多只算一个路人而已。”
他指了指李惊雁,摇头叹道:“如此天仙一般的美女竟要长伴古佛,连佛主也不忍心,故而命我拔刀相助,前来阻止!”
“你可知道她是何人,又为何要出家?你这般胆大妄为,不怕触犯龙颜,降罪于你吗?”难悟不认识李清,只当他是被李惊雁美色所迷,喉咙便响了几分,但一触到武行素和荔非守瑜二人冰冷的目光,口气立刻软了下来,“这是平阳郡主,奉旨出家,你不要惹祸上身。”
李清却哈哈一笑,“你的话谁会相信,那你的圣旨何在?让我瞧瞧可好,若是真,我立刻便走!”
旁边帘儿见李清在那里装神弄鬼,心中暗暗好笑,便回头对李惊雁低声笑道:“你说这老尼会不会真拿出圣旨来?”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