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李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刘参军却脸色大变,后退一步,警惕道:“都督大人说的话,属下听不懂,我这鸽子能飞千里不假,但送信一说,又从何谈起?”
他脸色变化之快,语气收肃之急,让李清更进一步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继续试探道:“既是刘参军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不要便是,省得刘参军无法向上面交代。”
刘参军见李清越说越露骨,心中愈发震惊,他确实是李隆基特务机构安插在沙州的卧底,却并非替李清送信之人,他压根就不知道三天替李清送一封信之事,李清找到他,就好比官兵埋伏在梁山道上想抓造反派头头吴用,等抓到后才知道搞错了,抓到的是宋江。
刘参军隐藏极深,但李清只来了半天就怀疑自己,实在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如今之计只有装糊涂到底了,他不敢再多说,话题一岔,道:“看都督大人象是有事找属下,可是中午之事有了结论?”
对于李清,再等三天倒也无妨,但这个卧底决不仅仅是替自己传信那么简单,从他一直呆在沙州便可推断他的职责便是监视沙州都督,如果能将他抓在手中,就等于蒙住了李隆基的眼睛,他现在已经认定了刘参军就是卧底。
李清负手走了两步,冷冷笑道:“不错!我是有事来问你。”
他眼一挑,目光直刺他道:“中午刘参军所言,我豆卢军两千八百名儿郎是在年初被抽走,那从年初到现在已经有近半年,朝廷还是按四千人的标准发放粮米,那我就想问问刘参军,这半年来多出的粮米到哪里去了?我想刘参军应该不会答复我是送到皇甫大人那里去了吧!”
汗水已经从刘参军的额头上滚落下来,这件事情七曹人人有份,他拿的份额最多,本来是想趁今晚吃饭时好好笼络一下感情,但现在他便提了出来,这可怎么办?
李清知道此人害怕恐吓,见他已经僵住,不由冷冷一笑,又向他身上泼一盆冰水,“我曾任义宾县代理县令,手下也有一帮弟兄,正发愁没有职位安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半年的粮米七曹人人都有份,哈哈!岂不是天遂我意?”
他仰天大笑,负手转身离去,刘参军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心似一阵阵踩空,自己的身份特殊,若犯了罪,上面不但不会相助,恐怕还会先死在牢中,他虽知李清现在只是威胁自己,但倒卖军粮是死罪,谁也救不了,若自己死了,老婆孩子怎么办?老父老母怎么办?他越想越害怕,又转念一想,自己若配合他,也是双方都有益,想必他也断断不会出卖自己,实在没有必要为每年五十贯的特殊补贴去死,想到此,他心下一横,对李清急声道:“都督请留步!”
李清转身微微一笑道:“刘参军可是想和我谈谈这群飞奴之事?”
……
‘无意插柳柳成荫’,当李清得知刘参军确实是卧底,却并非是替自己传信之人,心中竟生出一种意外发横财的感觉,仿佛背上隐藏的一根芒刺被拔掉了,他浑身轻松,拍了拍刘参军的肩膀笑咪咪道:“你不是要先写一份报告给上面吗?就说我知道豆卢军之事后,愤怒异常,破口大骂皇甫惟明祸国,深为大唐的安危担忧。”
刘参军苦着脸答应了,李清想了想却又笑道:“不为难你了,你这样写上面也不会相信,你就说……恩!就说我深为震惊,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吐蕃来攻打沙州怎么办?”
刘参军忙点头答应,正要走,李清又想起一事,叫住他道:“告诉六曹,今天晚上我要请军中弟兄吃饭,明天晚上再和你们吃饭,届时我会和各位好好谈一谈这半年的粮米之事。”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两天过去了,那个来取自己信的人迟迟未能露面,李清并不着急,他相信那个人一定会自动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