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手下能人众多、个个忠心耿耿,我去南诏前,将军的巴蜀商行连做几票大单,价值十几万贯的货物进出,已隐隐有执西市锦缎业牛耳之势,实在令老夫羡慕,太子常对我说,三户之内,必有忠义,可我的铺子里,掌柜伙计又何止三户,却一个个小肚鸡肠,和客人斤斤计较,做不得大事。”
杜有邻一想到自己的店与李清店只是隔壁,可客人就是不到他那里去,两家的营业额若云泥之判,心中着实郁闷。
李清见他闷闷不乐,便笑着劝慰他道:“这其实也是嗣宁王几十年积下的老本,与我何干,再者,将来太子即位,老杜就是国丈,还会在乎这点小钱吗?老杜再来巡视西市,洒水净街,恐怕我这般闲杂人等都要统统回避才是,如此尊贵的地位,又岂是钱能买到?”
李清的话说到杜有邻心坎里去,他的嘴咧得合不拢,“李将军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干枣脸笑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当年生两个女儿的遗憾,此刻早已无影无踪。
说着话,两人便来到店铺前,两家只一墙之隔,果然是冰火两重天,李清的巴蜀商行里人头涌动,谈大买卖的,零星进货的,商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直忙得十几个伙计脚不沾地,再反观杜有邻的店,却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一个伙计坐在门口无精打采地闭目打瞌睡,有人来问货,他也不睬。
杜有邻的脸当即便沉了下来,他去南诏前是将店托付给另一个女婿,原本以为他能好好经营,但看此情形,竟比他去南诏前还要糟糕。
“哼!真是岂有此理。”他低低骂了一声,也顾不得和李清打招呼,从轿子里一步跨出,直冲进大门去。
李清望着他怒冲冲的背影,不禁暗暗摇头,转身便到自己的店里去,宽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到处堆满了东西,两个伙计正在神情专注地清点着货物,脸孔陌生,看样子都是新来的,他们并不认识东家,友好地向李清点点头,只当他也是买货的客商。
穿过院子,李清来到一排屋舍前,这是便是商行的行政区,掌柜房在最边上,还没进门,屋里便传来了张奕溟高八度的尖叫声,“二百贯!我说老爷子,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咱们私交虽不错,但两百贯啊!你实在是强我所难,老爷眼看就要回来了,这么大个窟窿你叫我怎么补,老爷临走前给我的权限是三十贯,三十贯以下,我现在就给你,可超过三十贯,就恕我就无能为力了。”
随即又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且有一点埋怨之意,“奕溟,我不是问你要,我是借,先借我应应急,有了便还你,别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王大爷,我实在不敢,不如你去找找夫人,她点头了,我也有个交代。”
“废话!我开得了那个口还来找你吗?你这个小猴崽子,当初我在义宾县是怎么对你的,现在你当了掌柜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这是王昌龄的声音,柔和的声音开始变得严厉起来。
“是规矩!”
张奕溟急忙低声道:“他定下的规矩严,你也知道那个人精得跟鬼似的,这种事瞒不过他,一但查出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精得跟鬼似的?’李清刚刚想夸赞他坚持原则,不料最后竟冒出这样一句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他重重地咳了一声,便推门进去。
“招风耳,我看你是皮痒了,你跟我说说清楚,我哪一点精得跟鬼似的,说不清楚,嘿嘿!这半年度奖你就休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