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县令回顾百姓,眼中露出几分感慨,“刺史大人关心民生,下官率领义宾百姓挖土担泥一个月才修成了新码头,比起相国大人操心国家大事,下官这点末绩实在算不上什么。”说完他捶了捶自己老胳膊老腿,仿佛担泥的肩膀现在还疼。
“不错!不错!”陈希烈夸赞之意溢于颜表,“要是全国地方官都象马县令这样,我也不用这么劳累了,韦尚书,你说是不是!”
韦坚的脸上毫无表情,这么无耻的县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修过河渠,新码头一看便知道少说已用了一年,而这个县令才来了多久。他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且不说码头上马县令在向两名上司的上司夸耀自己的治县心得,无耻地将前任的政绩据为己有,我们的主角李清却躺在馆驿内呼呼大睡,他已筋疲力尽,三天来,他用尽各种手段抓捕刺客,但那帮刺客却狡猾异常,不管他用空诚计也好、调虎离山之计也好,他们通通不上当,仿佛已经蒸发,不见任何踪迹,但李清知道,他们既然想嫁祸于唐朝,就一定会在义宾下手,只是他们在等待最好的时机。
码头上的喧嚣将他从梦中惊醒,时辰已到下午,院子里很安静,李清翻身下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随手将枕边的玉貔貅挂在脖子上,这是帘儿给他的护身符。
这时,院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兵各大步走进来,脸上挂满喜悦,“发现他们踪迹了。”
李清精神大震,还在纠缠着他的瞌睡虫被一扫而光,这是他们三天来的首次露头,李清嘿嘿地笑着,码头上的鼓乐声使他明白过来,刺客们等的时机终于来临。
“告诉弟兄们,今晚上打起精神来,杀死一个我赏钱二百贯。”
……
戏剧和故事总是在夜里进行,或许只有在黑暗中人性才得以释放,在馆驿的大厅里灯火通明,盛大的宴会正在举行,有相聚就有宴席,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两国使团分别了半个月,正在以盛宴的方式述说离别之情。
大厅中央的主席坐着大唐正使陈希烈和南诏王子于诚节,在他们身旁各有一名艳美的官妓陪酒。
右首一排是大唐使团,首座便是副使韦坚,而对面南诏使团的首座便是赵全邓,依次下去,两边都各坐了二三十人,李清是里面职务最低的,坐在门边,他的上首是李嗣业,两人的身边也各坐有一名官妓,李嗣业喝酒却不喜欢旁边有女人,他身材魁梧,挺直腰板,阳刚中带有杀气,使得旁边的年轻女人对他又是爱慕又是害怕。
而李清旁边的女人却苦着脸,十分没面子地坐在最边上,李清的手动一动,她的肌肉便紧张起来,生怕他占自己便宜,她一面嫌恶地盯着身边的卑官,一面却眼光嫉妒地望着主席上的两名官妓,姿色相差无几,为何待遇却天壤之别。
大厅中鼓乐声声,几个乐师忘情地拍打着胡鼓,琵琶声如雨,时急时慢,十几名面目姣好的胡姬穿着艳红的长裙在旋身飞舞,仿佛一朵朵盛开的水莲花,在大厅外面,又有数十名舞伎排队而列,等待下一个节目。
“实在让人郁闷,原来酒宴竟是这般无聊!”李嗣业眉头紧皱,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官场应酬,事先已被教导过礼仪,什么军服要穿得鲜亮,什么不能失了大国风范等等。
在他看来,只有打完仗喝的庆功酒才是最痛快的,或者几个好友相聚,斗酒赌拳,畅快喝酒也不错,而现在这般,要讲究尊卑、要考虑礼仪、要注意得体,一条条规矩将他禁锢,酒不能大口喝,话不能大声说,最要命旁边还有个女人,让他浑身不自在,扑鼻的脂粉香儿简直坏了他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