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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宦官手搓捏一下,眼睛立刻笑眯成一条缝,白胖的脸上象绽开一朵花,连声怨道:“你怎不早说,太子殿下召见你,请跟我来。”

东宫的主殿叫明德殿,是太子处理公务和接见朝臣的地方,但那太监却领着他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在小巷里弯弯曲曲而行,仿佛在走一个迷宫。

“李参军,见太子的规矩很多,你又是第一次进宫,得先学会行礼,等太子有空了再来召见你。”那宦官似乎看在两颗珠子的份上,又多补充一句,“等会儿,你给崇文馆那帮酸儒说一下,你不见太子面,这礼仪至少可以少掉一半。”

李清听说还要学礼,心中着实郁闷,事情紧急,怎容如此磨蹭,他不识宫中品衔,只看这中年宦官走路趾高气昂,便推想他不定是个管事的,笑笑问道:“不知公公尊姓大名,我回去后逢年过节也好托人送些成都的土产来。”

这句话那宦官爱听,他立刻笑咪咪道:“多谢李参军美意,咱家叫李静忠,是伺候太子的老奴才,以后李参军有事,咱家不定帮得上忙。”

‘李静忠!’李清心中突地一下,难道他就是李辅国不成,他只记得李辅国是后来改的名,至于原来叫什么,他却不知道,不过看这宦官的年纪和气势,又姓李,可能性极大,若是的话,将来可手握大权之人,李清思量一下,决定还是压下这一宝,他从手上抹下一只祖母绿戒指,塞了过去。

“李公公说得不错,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谁没个难事,我这人就喜欢交朋友,若李公公不嫌弃,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李清猜得不错,李静忠便是后来的李辅国,辅佐李亨即位,又杀张皇后,拥立代宗李豫,权倾一时,中唐宦官乱朝便从他开始。

李静忠早就瞥见李清手指上那颗极品祖母绿,见他终于送来,心中欢喜之极,太子做事谨慎,约束手下极严,所以他虽是太子的心腹,但平时油水也不多,太监不能人道,自然对财物尤其看重,这是天性,就如同狗天性爱啃骨头一般。

他见李清出手如此阔绰,有意和自己结交,又知道他是章仇兼琼派来的人,一定有什么急事,李静忠迅速平衡了公与私之间的关系,微微笑道:“李参军将咱家当朋友,咱家怎能不帮忙,你跟我来。”他竟不再领李清去什么崇文馆,而径直朝太子的内宫走去。

太子接待朝臣的规矩极严,若非宗室,一般的朝臣只能在明德殿接见,且有书记官记录,将太子的一言一行都要记录下来,上报给唐明皇,更不允许太子擅自出宫去见外官,所以李亨的许多暗事都是交给李静忠去办,李静忠故而也有一定的特权,这就是李清善于变通才得来的运气,若他不结交李静忠,而是正正经经去明德殿拜见太子,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拿出证据,搞不好连进殿门的搜查关都过不去。

况且就是拿出来,太子又敢要吗?

李静忠先找了一件太监的衣服给李清换上,见他无须,又将领子拉高一点,将他喉结遮住,这才领他穿过几条小巷,从一扇偏门进了太子的内宫,一路上侍卫戒备异常森严,李静忠只管大摇大摆的走,也没有谁敢问他一下,只是李清不停地摸着这太监的衣服,心中实在难受之极。

……

大唐太子原名李忠,立为皇太子后改名为李亨,这个新年,他一直便过得闷闷不乐,自去年柳升坐赃案发后,李林甫便抓住机会,一道一道给他下套子,铲除他的心腹和支持者,先赶走京兆尹韩朝宗,又剑指李适之,最近再一次听到宫中线报,李林甫密告李隆基,朔方节度使王忠嗣欲拥立太子即位,而李隆基竟一连几夜都没有睡好觉,李亨开始恐惧起来,这和当年废前太子李瑛时是何其相似。

他刚刚送走嗣宁王李琳,昨天夜里,宫中传来消息,皇上忽然改变主意,竟有意将李琳之女李惊雁下嫁契丹李怀节,不用说,这一定又是李林甫手段,报复李琳对他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