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大街上疾速行驶,马车内,张缙节心情沉重地望着街头的混乱,他不时看见有暴徒冲进民宅,抢掠财物,他心里明白,这些所谓暴徒,都是逃亡的士兵,他暗暗叹了口气,局面混乱到这个程度,也是他事先料到,皇上多疑,不肯信任大将,最后用平庸的杨晟为主帅,注定会有今天的结果。
事已至此,追究杨晟的责任已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身中箭伤,又急又气,已染重病在身,在世不久,皇上也免去了他一切职务,张缙节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稳住眼前的乱局。
马车经过一栋被焚毁的商铺,这是他每天都要经过的一家珠宝店,现已经洗劫一空,燃了一夜大火,现在看到的,是商铺的残垣破壁,依然冒着袅袅青烟,想着掌柜的随和,伙计们卖力,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让张缙节痛心疾首。
尽管大部分官员都已逃亡,昨晚苏翰昌也来劝他去楚州,但张缙节却毅然决定留下来,对这座数百年的京城,他肩上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马车驶进了皇宫,宫门紧闭,大半羽林军也逃亡了,只剩下不到一千羽林军和数百名侍卫。
张缙节在空旷的宫殿广场上疾走,很快便来到了皇帝办公的太极殿旁,十几名侍卫正聚在宫殿台阶下商量着什么,见他过来,都纷纷站起身。
“难道你们也想弃皇上而逃吗?”张缙节厉声喝问。
十几名侍卫都羞愧地低下头,刚才他们确实是在商量逃亡,一名侍卫躬身道:“相国,现在禁宫只剩下三百名侍卫,已经很难守住内宫了。”
“那你们就守住皇上和皇后!”
张缙节心中愤然,连侍卫都逃跑,难道所有人都不知忠义吗?他也不用通报,只见向皇甫恒的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也安安静静,只有两名小宦官无精打采地坐在门口,见他过来,两人吓得要站起,张缙节却向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保持安静,他慢慢走进御书房,只见皇甫恒坐在御案后,手撑着额头,神情痛苦,张缙节心中怜悯,早知道今天,当初又为何不听劝。
“陛下!”他上前行一礼。
皇甫恒慢慢抬起头,见是张缙节,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也不知是惊喜还是苦涩。
他自嘲地苦笑一下,声音嘶哑,“张相国,你还没走吗?”
“陛下要臣去哪里?”
“朕没有,大家都走了,相国次子在楚州为高官,你去楚州,必然受重用,你去吧!朕准你走,这房子已经快塌了。”
张缙节摇了摇头,异常坚定道:“陛下,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洛京有百万民众,败逃藏匿之军不下五万,城门四周还有一万忠心陛下的军队,粮食有一百二十万石,库银三百万,左藏内更有无数布帛和绸缎,陛下只要开仓放粮,稳定住京城局面,再拿出银两招募士卒,加上城池坚固,臣以为一定能守住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