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太后在颜贵太妃开始谈及此事的时候就让人将几个孩子带到外面玩去了,并遣散了宫人,此刻也是神色阴沉地道:“谁说不是,历朝历代,除非是皇上专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哪有妃子敢如此放肆,如今皇上对后宫疏淡得很,皇后又是震得住的人,这件事情哀家都觉得奇怪。后来皇后详查之后,这司马修嫒本是原蜀国世家之女,如今她的亲族仍然是东川第一名门,若非如此,就算她才貌双全,也不能进宫就做了修嫒。司马氏如今在东川也是庆王的最大助力,庆王更是亲自进宫向皇后求情,所以碍着庆王的面子,皇后只能下旨,将司马修嫒送入冷宫了事,程婕妤立下大功,封了充容,段才人无辜受害,不过因为如今不能起床,孩子也没有临盆,所以还没有封赏。”
长乐公主目中寒光一闪,又是庆王,对这个皇兄,她心中本是有些同情和敬佩的,可是这次相见之后,却见他处处和齐王为难,这还罢了,可能是因为从前凤仪门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恨。可是这司马修嫒的事情未免有些蹊跷。长孙太后和颜太贵妃交换了一个眼色,她们对于这件事情十分不满,颜太贵妃自然是因为庆王是攻击爱子的主要人物,而长孙太后却是因为同病相怜,她几个儿子都没有活到今日,所以她最看不得戕害孩子的事情,司马修嫒触犯了她的逆鳞,可是虽然太后身份尊贵,长孙氏却是不愿意多管后宫的事情,毕竟皇帝不是她的亲子,她不想过于干涉皇后的权力。可是长乐公主就不同了,身为大雍皇室最尊贵的公主,驸马又是皇帝的心腹重臣,长乐公主若是出面,这件事情是谁也不敢多嘴的。
长乐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她也对司马修嫒生出杀意,当年迫不得已亲手害死腹中娇儿,曾让她午夜梦回,泪湿罗衣,即使那是她不喜之人的骨肉。可是这样干涉皇家的事情,长乐公主不免有些担心,她是知道江哲的性子,本是最不喜欢惹麻烦的。
正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三人抬头望去,外面的尚宫高声道:“皇后娘娘到。”长乐公主站起身来,长孙太后和颜贵太妃也急切地向外看去,皇后高氏神色有些憔悴,身后跟着后宫主位妃嫔,进来给太后见礼之后,皇后黯然道:“段才人强撑着生了一位皇子,可怜她却抛下孩子去了,竟是连一眼孩子的面都没有见到。”
众人都是唏嘘不已,长乐公主心中生出怒气,上前给皇后见礼。高氏连忙扶起长乐,强颜欢笑道:“妹妹今日回来,本宫都没能去迎接,真是失礼。”
长乐公主劝解了皇嫂几句,抬眼看到妃嫔中一位婷婷玉立,面带英气的女子甚是悲凄,便用目光向皇后询问,皇后叹了一口气,道:“程充容,你也不要难过了,这都是命中的劫数,本宫知道你和段才人交好,身后之事,本宫不会亏待她的。母后,儿媳想段才人孕育皇子有功,就追封昭容吧。”
程充容却是上前拜倒道:“太后、贵太妃、皇后娘娘,臣妾原本没有资格说话,臣妾和段才人虽然交好,却也是泛泛而已,可是臣妾心中不平,那害人凶手虽然打入冷宫,可是却还活着,过几年遇上大赦,还可出宫还家,可怜段才人却是香消玉陨,还请母后和娘娘为她作主。”
三人都是有些难色,皇后用余光瞧了长乐公主一眼,道:“司马氏已经受到惩戒,这件事情本宫也很难追加罪责。”
程充容面色悲愤,含泪起身,皇后向太后施礼道:“母后,二皇子生而丧母,本来应该本宫抚育,可是本宫近来事情繁杂,不若将二皇子交给程充容抚养吧。”
太后点点头,道:“程氏,你是忠良之后,又是二皇子的恩人,可愿好好抚养他。”
程充容虽然难过,却也不由受宠若惊,道:“只恐臣妾不能尽职。”皇后温言劝慰,程充容终于坦然接受这样的恩遇。
皇后见事情暂时压了下去,便笑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本宫在坤宁宫设家宴为长乐洗尘,晚一些皇上也会过来,母后和太妃娘娘不如现在就过去吧,看看本宫准备的佳肴是不是合意。”
长孙太后和颜贵太妃都是笑容满面,在宫妃和女官的陪伴下出门而去,皇后故意落到后面,挽着长乐公主的手臂道:“妹妹,你的府邸本宫已经全部打理好了,你尽管住进去就行,不过今日可不能出宫。”
长乐公主心中一暖,反手握住皇后的手道:“皇嫂费心了。”然后她近似耳语地低声道:“皇兄怎么说?”
她虽然问得含糊,皇后却是立刻回答道:“皇上说,也该给庆王小小的警告,不过现在不宜重整东川防务,所以皇上和本宫都不好驳了庆王的面子。”
长乐公主心中明白,微微点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