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内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群人快步走了出来,为首是一名中年男子,模样颇像崔圆,正是崔曜的父亲崔贤,这些年他一直就在南方任职,最初是裴俊的手段,但裴俊去世后,张焕几次想调他进京,都被崔圆阻止了,崔圆坚决不准他回京,不准他插手崔家族务,为此,崔贤和父亲的关系闹得一直很僵,甚至三年都没有给父亲写过信,就在崔圆去世后不到一个月,张焕便将时任广州刺史的崔贤调回长安,任光禄寺卿。
和老谋深算的崔圆相比,崔贤就明显平庸很多,他在广州任职也没有什么突出政绩,但也没有什么过失,年年考评都是中中,崔贤进京后没多久,崔寓便辞去了家主之位,让给崔贤,为了整顿族务,崔贤接手家族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顾族人反对,把崔家本宗从山东清河迁到了长安,崔家子弟一律都搬到长安,崔家祠堂也迁来长安,祖宅那边只留下几个执事打理田产,他这个改革思路得到了张焕的大力支持,为此张焕特批了户籍,又赏赐了许多宅院,这样一来,崔贤也就完全掌控了崔家的族务,成为了一言九鼎的家主。
和父亲相比,崔贤和崔曜的父子情远不如祖孙情深厚,从崔曜两岁起崔贤就在外为官,很少和儿子见面,更谈不上感情交流,尽管如此,儿子能从大食平安归来,还是让崔贤感到异常高兴。
“儿子叩见父亲大人!”崔曜双膝跪倒给父亲磕了一个头,见到了阔别多年的父亲,崔曜的声音哽咽了。
“曜儿快快起来。”崔贤的眼睛也有些红了,他扶起这个和他年轻时一般高大健壮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地说道:“这一晃你已经成人了,光阴似箭啊!”
他忽然看见了古黛,略略一怔,眼中迅速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怒色,他随即又温和地笑道:“这位就是黠戛斯公主吗?”
“是!她就是古黛。”崔曜连忙给古黛施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上前见礼,古黛无奈,只得上前盈盈施了一礼,用略有些生涩的汉语道:“古黛参见崔伯父。”
“呵呵!到了我的府中就是贵客。”崔贤仰头一笑,立刻回头吩咐下人道:“你们还不来给客人拿东西吗?”
父亲左一个贵客,右一个客人,使崔曜心中着实有些不安,但现在不是细谈此事的时候,他刚要问祖父病重时的情况,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是侄儿回来了吗?”
崔曜回头,只见门口走出一人,身材适中,年纪和父亲差不多,笑容十分亲切,崔曜认出此人就是户部侍郎房宗偃,刚才门口那辆马车原来是他的,这时崔曜猛地想起一事,一颗心顿时沉入深渊,祖父曾经说过,准备给他娶的妻子不就是房宗偃的女儿房敏吗?
他现在出现在崔府,该不会是……
“我前几天听皇上说,侄儿这几天就该回来了,所以没事便来坐坐,没想到今天真的就遇到了。”房宗偃瞥了一眼古黛,慢慢走上前意味深长地笑道:“侄儿能平安从大食归来,真是天大之喜,敏儿这些天也喜极而泣,侄儿有空还是去看看她吧!”
崔曜默然不语,崔贤见有些冷场,连忙笑着打圆场道:“站在门口这么久,大家都乏了,快些进府去吧!”
房宗偃对崔曜的冷淡也视而不见,他亦抚掌大笑道:“是极,侄儿不远万里归来,早已疲惫不堪,我们却在这里鸹噪,真糊涂了,来!来!来!侄儿快些进门,好好梳洗后再给我们讲一讲大食的经历,我真是有些等不及了。”
崔曜带着古黛正要进府,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疾奔而来,马上侍卫勒住战马朗声道:“陛下有旨,宣崔曜及黠戛斯公主即刻进宫。”
不知为什么,崔曜此时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述的喜悦,他连忙深施一礼,“臣崔曜领旨,即刻进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