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昂的府邸在崇仁坊,这里是国子监所在地,居住着大量进京赶考的士子,同时,这里也是各地进奏院集中之地,许多来进京述职的地方官员也大多居住在此,时值新年将到,大街上人流如织,随处可听见天南地北的口音,各酒肆饭铺里都高朋满座,生意十分火爆。
忽然大街的尽头一阵大乱,到处是跌跌撞撞向路两边奔跑的人群,片刻,所有的行人都躲到道路两边,提心吊胆地注视着前方,大路上一片空旷,只见数百骑兵杀气腾腾地出现在街头,他们刀已出鞘、箭已上弦,一个个眼睛里都燃烧着怒火,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里是天子脚下。
骑兵从路人身旁飞掠而过,直向王府冲去,有些人认出了为首的崔庆功,纷纷低声议论着,王家要大难临头了,尽管害怕,但还是有大量的人追随着骑兵跑去看热闹。
王昂府在一条宽约三丈的巷子里,巷子不深,只有五十步,在巷子口便可以清晰看见朱漆大门,此刻王昂就在府内,他已得到崔庆功进城的消息,一面命人火速向裴俊求救,另一方面动员了侍从、家丁约五六百人牢牢守住了巷口。
崔庆功的三百亲兵在距巷口约百步处停下,数千看热闹的百姓堆集在远处,谁也不敢再向前,两支队伍远远地对峙,崔庆功催马上前,声音如一口破锣般地喊道:“王昂老贼听着,你既然敢欺我儿子,现在老子来了,怎么又象乌龟一样躲起来,有种的,就出来与我论理。”
他一连喊了三声,王府那边依然一片寂静,崔庆功冷笑一声,又高喊道:“你求我饶你也行,出来给老子磕十个头,认老子做爷爷,兴许就饶了你。”
忽然,王府对面有人大吼一声,“姓崔的,你欺人太甚。”
声音落下,一支箭‘嗖!’地向崔庆功面门射来,又准又狠,几个亲兵早有准备,将盾牌一拥而上,挡住了箭矢。
“是你们先动的手,那就休怪老子无情了。”崔庆功一阵咬牙切齿,他一挥手,“给我杀!”
“杀!”崔庆功的亲卫如乌云滚动一般,催动战马向王府的府邸席卷而去,一阵乱箭迎面射来,顿时栽倒十几名骑兵,见到血,这群骑兵被激发了兽性,他们声嘶力竭狂喊着,宛如惊雷霹雳,雪亮的战刀直指向前。
王昂的近两百侍从也出动了,他们也是从山南军中挑选而来,个个武艺精纯,‘轰!’地一声巨响,俨如两片巨浪相撞,刀剑相击的‘咔嚓!’声,人被砍中的惨叫声,马声嘶鸣、尘土滚滚,整个大街上乱成一团,看热闹的百姓们见他们真刀真枪地厮杀,都吓坏了,绝大部分都跑得无影无踪,只有少数一些喜欢刺激的看得眉飞色舞,大声叫好。
两军的个人实力都相仿,但崔庆功的军队毕竟多了一百人,鏖战了近一刻钟,王昂的侍从开始处于下风,巷子里的三、四百名家丁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两腿哆嗦着,手中拿着刀,谁也不敢上前参战。
王昂此时就躲在大门之后,透着门缝向外观战,他的几个儿子都吓得面色惨白,王研不停地对父亲道:“父亲,咱们先从后门走吧!”
王昂年轻时见过一些世面,他见儿子们胆小,不由怒斥道:“混账东西,从后门逃不怕人笑掉大牙吗?”
“可是父亲,咱们的侍卫快顶不住了,他们已经杀到巷口了。”他的三儿子趴在墙头上,声音颤抖着道。
王昂眉头一皱,‘按理崔庆功进城时,裴俊就应该有所准备,怎么到现在还不来,难道他是故意拖延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