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心中暗暗摇头,眼光便落在了张焕的身上,他取过张焕的名碟,随手翻了翻笑道:“原来你是张尚书的侄子。”
张焕点点头,沉声道:“正是!”
这时,旁边的崔庆功已经忍无可忍,他上前一步道:“陛下,既然现在两位当事者皆在,问一问便可知道究竟是谁在冒功,又何必管他是谁的子侄?”
“庆功!”崔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头又对李系笑道:“臣看这两个年轻人皆昂首而入,胆识不凡,不如让他们自己叙述,以表其功,陛下以为如何?”
“也好,那你们二位谁先说?”
“我先来!”崔雄一步站出,他轻蔑地斜睨了张焕一眼,似乎不耻与这个冒功者同列,他向大殿众臣拱了拱手道:“在下崔雄,两个月前是凤翔军下斥候校尉,十二月初十,我奉了严泰将军的军令,率一百名手下去马鞍岭一带探视回纥军大营,由于敌军防御严密,我便率领弟兄们到岭上去观察,却无意中发现了岭后的回纥粮草重地,约有两千余人护卫,我深知若回纥失去粮草,那他们大军必败无疑,所以我趁夜便摸进敌营,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
说到这里,崔雄嘴里含糊一下,又道:“当时夜黑风高,我是用火箭射入点燃了草料堆,得以大功告成,绝无虚言!”
“陛下!各位大臣!我儿所言句句是实。”
崔庆功得意地举起回纥人的口供和一把烧得弯曲的长剑,高声道:“我这里有回纥人的口供,以及我儿遗留在现场的佩剑,这就是证据。”
他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张焕,不屑地道:“读书人!你要冒功也要分一分场合和对象,偷袭回纥人大营,我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这次崔圆却没有阻止崔庆功的出头,更没有指责他背对皇帝的无礼,他微微合眼,仿佛是睡着一般。
大殿上的议论之声先是窃窃私语,随着崔庆功的举证,议论之声开始越来越大,连裴俊和楚行水都掩饰不住眼中的焦虑,一齐向韦谔望去,天时、地利、人和崔雄都已占全,张焕又该如何翻身,难道他还有证据在手中吗?若仅仅只是红口白牙的话,这场军功之争可就输定了。
张焕却淡淡一笑,“我是从河里潜入粮库里面点的火……”
他话的没说完,王昂便哈哈大笑,打断了他的叙述,“张贤侄,人要有自知之明,如果是夏天,你从水进去倒也说得过去,可这是十二月的寒冬,你不觉得自己说得很可笑吗?”
“王尚书身子娇贵,自然无法想象十二月下河的情形,可战场之上莫说下河,就是下火海也是极正常之事。”
张破天呵呵一笑站出了朝班,他上前向李系深深施一礼道:“陛下!为臣适才走神,没有听清崔小将军所言,陛下可否容臣再问他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