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大人,咱们手上的兵力,怕也就跟郑家旗鼓相当而已,是不是再向赵提督及福总督二位大人呈报军情,让他们再调派数营水师过来。”一位都司站了出来,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怎么,怕了?”孙全谋扫了一眼这个都司,不屑地低哼了一声:“区区万余水贼,怎敌我堂堂王师?!本总兵昔日在台追随蔡督与那些反乱贼寇作战之时,哪一次不是面对数倍之敌,别看那些水寇人多势众,实不过是一群没什么见识的愚民而已,在本总兵眼中,此等敌手,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总兵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我等以为,还是该从长计议才是,毕竟福总督与赵提督给我等之军令,乃是让我等牵制住郑氏水师主力,以便让林副将和钱参将他们能从容取其老巢,一举斩绝红旗帮。”林国良清了清嗓子进言道。他的表情可不怎么好,主要是这位孙大总兵太不把这些横行两广的海盗放在眼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林国良却是见识过的,可问题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怕就算是自己出言阻挠,这位兴致勃勃的总兵大人到时候反而还要怪罪到自己的头上,他只能抬出了福康安与赵承鳞这二位顶头上司。
“行了,不用再多言,本总兵自有主张,传令,让三军待命,明日一早,开拔往零仃洋北,随时准备与敌决一死战。”孙大总兵意气风发地大手一挥,仿佛那些郑家的海盗不过是一群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只能扛着锄头和菜刀,屁股下边坐着一块船板的小老百姓而已。感觉就像是已经站在了高大的旗舰上,看到了那红旗帮在自己的眼前败亡。
……
“阿爹,不仅我们红旗帮,您还让二叔去邀请了绿旗帮的徐三眼,这是不是太给那些家伙面子了。”站在码头上,看着郑家的精兵强将纷纷往码头上集结登船,那被其父郑连昌勒令留下来养伤顺便守岛的郑文显颇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郑连昌抚了抚那斑白的长须,淡淡笑道:“文显,你以为我为了区区一封激将的战书,就值得你阿爹我如此动手?昨天夜里,咱们老郑家在水师里边的钉子,可是已经传来了消息,广东水师,已然在淇澳集结了百余战船,近万人马。”
郑文显不由得愕然:“阿爹您的意思是说,那小子下战书,就是为了给咱们郑家设局,让我们自投罗网不成?”
“怕是正在此意,可惜这小子嫩了点,我们郑家,自前明之时,就能在珠江口屹立不倒,又岂是易与?”郑连昌一脸的傲色,望着码头远处的巍峨战舰。“区区广东水师,就算是加上那已经潜伏于大横琴岛的林光玉和钱邦彦,不过是一群庸碌之辈,手中的战舰,更是不及我郑家战舰半分,老夫何惧之有?想合围歼灭老夫,不过是一件笑话罢了。”
“阿爹,明知道是个局,您的意思……难道就是将计就计。联合绿旗帮的徐三眼,把这只水师给吞了?”郑文显觉得有些汗颜,看来自己的阿爹的眼界确实比自己宽广得多,也远大得多。
“不错,绿旗帮的徐三眼好歹也有六七千能征善战之士,与我们郑家都久在珠江口一带横行,对水道精熟,更擅袭扰作战,只要给足徐三眼甜头,不说让他把那只朝庭偏师给完全解决掉,可是拖垮拖残他们,徐三眼还是有这个能耐的。”
“至于这淇澳的水师,就算是不能聚而歼之,可只要把他们给打残废了,那广州的水师防卫,可就等于是只剩下四个督标营了。到了那时候,咱们老郑家,就算是霸着珠江水道,两广又有谁人能耐我何?”郑连昌得意地冷笑了数声,又才向那郑文显道:“为父领大军外出作战,这里可就靠你和我们郑氏的嫡系子弟驻守了,切切不可大意。”
“阿爹放心就是了,我郑氏在这大屿山经营多年,这里早就固若金汤,这虾须排堡,儿子不敢说别的,至少能够力阻强敌三五月还是不成问题的。”郑文显回头望向那码头不远处,高大得犹如城楼一般的虾须排堡,厚实的墙体,就像是一个伟岸的巨人,死死地卡在两片山崖之间,把整个虾须排安全地守护住。
“那些和阿爹交给你的这三千郑氏子弟才是咱们老郑家立家的根本,总之万事小心为妙。”郑连昌冲那虾须排对面的小岛扫了一眼,意有所指地道。
“阿爹放心,儿子已经检查过了,东西都很安全。”郑文显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笑道。看着那座并不起眼的小岛,就在那座小岛上,可是埋藏着他们郑氏自前明至今,近一百五十年来,掠劫而得到的财富,这可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怕是就算一国之主,怕也要妒忌得想要抄刀子拼命来抢。
新安营的码头上,广东水师新安营的将士们正列队朝着那一艘艘停泊在岸边的战船行去,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何方,但是他们坚信一件事,那就是梁鹏飞,一定能够让他们能品尝到胜利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