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诋毁你了吗?二叔,您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得很,我跟阿爹都一直把你当成亲人,可你都做了些什么?!难道你自己还嫌不够丢脸,要我一件件地说出来吗?”石香姑一脸泛起了无奈,还有深深的鄙夷。
“我做什么了我,我可以拍着我的胸口,摸着我的良心,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石家好!”石世德似乎也豁出去了,跳着脚大声地叫喊道。“大哥,我知道我不成器,可我也想为咱们石家,为了紫旗帮,多做一些事情。”
“那意思是说,南头寨汛,也有你的份?”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梁鹏飞再次开口了,那双冷得怕人的视线落在了石世德那张激动得扭曲的脸庞上,石世德眼角不由得微微地抽搐了起来,脚步稍稍退了一步,似乎又觉得自己的表现太过怯懦,又一挺脊梁:“对,是我,怎么了?清狗人人得而诛之。”
石香姑的手先一步安抚在了梁鹏飞的胳膊上,脸上挂着无奈与一丝深浓的歉疚:“对不起,原本我觉得这是我的家事,我想自己把事情给解决了再告诉你的。”
“如果是别人跟我说这话,我只当他是扯蛋。”梁鹏飞只说了这么一句,不过已经足够了,至少石香姑已经知道了爱郎的心,这一刻,石香姑感动得眼眶都有些发红起来,赶紧低头掩饰。
梁鹏飞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石香姑的手指,淡淡地扫了一眼石世德,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一坨让无数车轮辇压过的狗屎。
“女儿,说清楚,你二叔到底做了些什么?”这一刻,这位须发皆白,看似重病缠身的老人全然没了那才的病态,身形挺得笔直,那锐利如刀锋一样的目光足以让人胆寒。
“我只知道,二叔与那郑文显去了一趟福永,之后,二叔带回来了不少的金银珍玩,还新纳了一房小妾,然后,又消失了两天,这两天,郑家的一只船队,挂着了我们石家的旗号,往那新安而去,当天夜里转回……而新安水师南头汛据说被我石家紫旗帮袭击,死了七十多人,人头都被割下,插在营寨上……”石香姑娓娓道来,那石世德的脸色忽青忽白,目光怨毒地死死盯着石香姑,如此目光能杀人,石香姑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石世英一直没有说话,沉默地听着女儿述说着一切,那双眼睛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么,直到石香姑说完了整件事,石世英仍旧在沉默着。
而石世德却一咬牙,把心一横:“对,我是收了钱,收钱怎么了?我又没卖自己的祖宗,我们与郑家同为疍家人,一起联合杀几个清人的走狗,这有什么?!大哥,你不要忘记了,咱们疍家人为什么有今天的下场,还不是那些满清的狗官造成的。”
“够了。”石世英嘴里边只吐出了两个字,声音显得很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诧异。
石世德还要再说话,可他看到了石世英抬起了眼睛,那一双同样平静的目光望向了自己之后,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全都给塞回了喉咙里边。
“二弟,你与那郑家一直走得近,这我知道,郑家与我们石家都是疍家人,守望相助,这我也能理解,甚至你极力地游说我,让我把女儿嫁给郑文显,心里边存的是什么打算,我也很清楚……”说到了这里,石世英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那石香姑慌忙走到了自己父亲的身边,心疼地为父亲抚拍着肩背。“阿爹,您别说了。”
“还是让阿爹把话都挑明了吧。”石世英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无奈。“二弟啊,可是你不该,你不该勾结红旗帮,假借我紫旗帮的名义来坏我石家的名声,要知道,梁家虽然与老夫有些许旧怨,可对我女儿,对石家下上,却是有恩的。”
……
“石世英,你用不着这么假猩猩的,怎么,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想要处置我吗?”石世德桀桀地冷笑了起来,那张脸庞也扭曲得怕人。“你别忘记了,当初,是谁救了你的命,是谁抚养你长大成人,又是谁,把本该属于我的帮主位置许给了你!”到了最后,石世德几乎是在嘶吼,声音就像是有人用石头在敲着破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