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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罂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了:赵武现在是在避祸。他闹腾得越凶,越是让人人皆知他受了天大委屈,国内那些卿大夫与国君越是有所顾忌,不敢严肃处理他,甚至只能轻描淡写的无视之——因为他们怕人议论赵武闹情绪的原因,那只会让他们更丢脸。

这也是赵武家臣不加劝阻,反而表露出隐隐的纵容态度。

“真是好家臣啊,我怎么没遇到这样一群国士——赵氏百年积累,毕竟不同与小族旁支,瞧他们招揽的这群人——有这些人在,即使家族遭难十次,也能重新站起来”,荀罂心中感慨完,回答说:“我看你这庄园里屋子很多,整个下军住进去不成问题。

哈哈,下军士卒看你的‘换装表演’很长时间了,你要休整,不如全军一起休整——三天,我们只能停留三天。嗯,把好酒好肉都端上来,我知道你亏待不了自己,庄子里一定藏有好东西。”

“岳父真是了解我”,赵武厚着脸皮,把荀罂的讽刺当夸奖接受了。他干脆换了称呼,亲切地招呼荀罂。

“没问题”,东郭离抢着回答:“我们库房里堆满了货,军佐想吃什么,我去拿。”

在赵武东征西战的时候,负责后勤供应的东郭离,利用赵武从鄢陵之战俘虏的郑国、楚国战俘,在“原地”盖起了无数栋房子,现在,赵武在“原地”的庄园里几乎没有空闲的地方,全是一栋挨一栋的土坯房,这些房子既可以当仓库储存货物,也可以当作简单的住房——即使它们的条件再简陋,也总比住在野外搭帐篷强得多。

赵兵住进庄园里,他们换上了新的冬衣,伍长以上的小官还有机会洗个热水澡,而普通士兵们则被分配到一口大锅前,熊熊的炭火烧着一锅又一锅滚开的水,以便让士兵洗浴……

此时,赵武蹲在温暖的房间里,显得有点病恹恹,东郭离命令奴仆升起了火。稍后,女奴们川流不息地端上来各色美食。众人洗浴过后,来到桌前坐好,此时,满桌的食物正冒着腾腾热气,令人垂涎欲滴。

武士昆不客气地与师修并肩而坐,他先端起一只赵地生产的瓷杯,好奇地打量一番,而后边招呼女奴倒酒,边顺嘴说:“你这儿随便什么东西都别出心思——别人造陶杯,你家也造,但你家造的杯子上,光亮亮的蒙上了一层釉彩;别家用五谷酿造酒,你家却用山果——你知道吗,别人都用山果做酸酪浆的,你家却要做成酒……

反正你家做东西,总跟别人有所差异。好奇怪的习惯。”

智罂也刚刚洗浴过,他浑身轻松的坐在岸上,吃着川流不息的端上来的菜肴。听到武士昆的话,他感觉很怪异,仿佛这名武士不是赵家人一样。

荀罂稍稍愣了一下,左右一打量,发觉赵氏家臣一副没事人模样,他决定——别多事。扫光眼前菜肴为妙。

那些菜肴实在太别致了,有很多菜智罂没见过,他吃得很香甜,腾不出嘴来说话。

赵武的情绪显得有点病恹恹,他有气无力的回答:“都是穷闹的。你知道我赵氏穷,粮食不够吃啊,只能用野果酿酒。不过,野果酿酒也有好处,一般谷物酒需要窖藏数年,果子酿酒当年就能出窖换钱,穷人啊,都这样图省事……赵城的情况还好吗?”

赵武最后一句话是问东郭离的。后者还没回答,荀罂插嘴感慨:“可是这果子酒,滋味比五谷酒一点不差,它酸酸甜甜的,细品起来,也许比谷酒更可口——若是天下穷人都有你这种心思,图省事也能折腾出一种新鲜物来,这天下还有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