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果然高明,俞国振虽然手中有好兵,可他本人军略却显不足啊,他练兵天下一流,用兵只是二流。”田见秀吹捧道。
因为有探马带回来的消息,李自成算是松了口气,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完全放弃了戒备之心。当夜他仍然下令营中严加防备,避免可能发生的意外。临睡之前,他忍不住饮了两杯来自新襄的狄公酒,这种烈酒的灼热感,对于他身体上的老伤很有帮助。
两杯酒只是让他有些酣然,却不至于醉倒。迷迷糊糊睡下之后,大约到了三更天左右,因为天气太热,他还是醒了过来。
正起夜尿之际,他突然听到了铜锣响起。
那是营寨四角的望楼上传来的声音,李自成惊得一身汗,连尿都拉不出来了。近十万人的连营,绵延就足有两三里,而他的大帐被围在中央,随着这铜锣响起,顿时乱成了一团。
无论李岩曾经如何训练这些闯军,都改不了他们当中主要将领乃是流寇出身,这些将领的一些积习,也被他们的士兵继承下来。因此表面上看,他们是军纪森严,可当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真的纪律性与假的纪律性便高低立判了。若这只是虚惊一场,缓过神来的闯军将领倒是可以将局面迅速控制住,但关键问题,这并非虚惊。
“轰!”在李自成的惊怒中,炮声响起。
第十卷 五九五、羁旅进退不自由(三)
炮声在黑夜中是如此响亮,震得人心都象是要从嘴中跳了出来。
李自成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俞国振说是要宴贺胜利,其实就是为了欺骗他派出去的奸细。实际上,借着运送物资为名,俞国振的主力骑兵已经渡过运河,并且乘机狂奔六七十里,追到了他扎营之处。
俞国振派来的人马肯定不多,不会超过两万,甚至可能只有一万出头。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是新襄军,莫说是一万,便是一千,其杀伤力也极为恐怖。
更何况俞国振还带来了火炮!
从李岩那儿得到的消息,俞国振的步兵有一种易于携带的短炮,炮重不过是一百五十斤,与一个人的体重相当,将之置在马上,具有极强的机动性。虽然这短炮的射程,比不上李自成营中的重炮,可是虎卫携其悄悄进入射程之内,然后集中起来轰击夜袭,对于李自成大营的破坏力远胜过这二十余门炮本身。
在这样乱的军营中,李自成便是判断出虎卫炮兵阵地位置,也找不到自己的炮兵去反击。
李自成牙齿几乎咬碎了,他的络腮胡须因为愤怒而根根竖起,混乱中,不知是哪个笨手笨脚的士气掀翻了一顶营帐,营帐上的铁钩还钩着了他的脸,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
“镇定,镇定!”李自成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