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头直指陈嫣,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射到卫生院职工这边。
李花子继续道:“大家都知道,我说的某些人是高干子女,身份特殊,但我李花子就不信这个邪,我管你是老狐狸还是母老虎,到了我苦水井的地盘,就要坚决打倒你!”
掌声响起,李花子喝了口水,示意下面心腹发起批斗。
可是陈嫣先站了起来:“我有话说。”
李花子道:“没轮到你发言。”
陈嫣道:“我是省里下派到苦水井蹲点的四清工作干部,是奉了毛主席,刘主席,郑书记的命令来指导你们搞四清的,谁给你的权力不许我讲话?你是不是土皇帝当的太过瘾了,连毛主席他老人家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话说的诛心,帽子扣的大,李花子的脑袋戴不下,理屈词穷,只好眼睁睁看着陈嫣走上来,将自己挤到一旁。
陈嫣颇有乃父之大将风范,面对干部们毫无惧色,事实上她经常在大学讲堂里给几百名学生授课,业务学术上的辩论也经常开,人民大会堂都去过,苦水井这破破烂烂的小礼堂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同志们,苦水井公社阶级斗争的形势很严重,很尖锐,很复杂啊。”陈嫣用了三个很字,一下就把听众的情绪带动起来了。
“五月初,毛主席在杭州召集部分政治局委员和大区书记开会,会上毛主席说,先前对斗争形势估计不足,认为有百分之十到二十的大队很坏,现在看来,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大队很坏阶级斗争仍然十分尖锐,很多单位实际上已经烂掉了,领导权已经不在共产党手里了!”
台下瞠目结舌,不少人都听傻了。
陈嫣语气激昂,抑扬顿挫,普通话标准,比起李花子磕磕巴巴的演说,强了岂止十倍,她话锋一转道:“我下基层以来,并没有立刻开展工作,这是为什么?因为我没有掌握情况,如同睁眼瞎一般,很容易被坏人利用,所以我沉下心来,借着给群众看病的机会,了解了苦水井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个别领导干部贪污腐化、多吃多占,比起解放前的国民党反动派来不遑多让,他们简直就是披着共产党皮的日本鬼子!”
李花子气坏了,想制止陈嫣的发言,忽然礼堂大门打开,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龚大鹏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群众,不由分说就往里面涌。
“你们来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李花子喝道。
“不是公社通知让俺们来开大会的么?”群众们七嘴八舌答道。
陈嫣道:“是我让大家来的,现在我宣布,苦水井公社四清批斗大会,正式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