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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锟,听说你去探望了孙文,他的病况如何?”段祺瑞忽然提起了同住在铁狮子胡同的新邻居。

“孙先生病况堪忧,恐怕时日不多了。”陈子锟道。

段祺瑞叹口气,摇摇头:“孙文于共和有功,欲统一有过啊,若不是他,国家早就统一了,军阀早就肃清了,政府也不至于到处借款打仗,搞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他孙文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开口闭口就是取消不平等条约,列强是傻子么,能答应么,真是糊涂。”

陈子锟道:“孙先生的理想是对的,只是时机不对罢了。”

段祺瑞道:“身为炎黄子孙,谁不想国家富强,谁不想废除不平等条约,可是没那个实力啊,当年小日本向袁大总统提出二十一条,我当即提出要兴兵和日本决一死战,连动员令都下了,可最后大总统还是屈从了,气得我辞职以谢天下,后来大总统硬顶着没答应二十一条,还下了一道告全国军民官吏书,痛陈国家之屈辱,这些,又岂是孙文之流能理解的。”

陈子锟不好作答,只能缓慢点头。

段祺瑞又道:“后来我做了内阁总理,才明白大总统的苦楚,中国积弱百年,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真打起仗来,就咱们这帮军队,连三个月都撑不住就得亡国灭种,报纸说袁世凯卖国,说皖系卖国,说直系卖国,合着北洋就没有不卖国的,他们怎能明白周旋于列强之间的痛楚,再说广州那边就不卖么?苏俄的水连珠步枪一船船的运进来,俄国顾问指挥黄埔学生军打仗,孙文这是要把国家往火坑里带啊,苏俄那套无君无父的东西,虽然能蛊惑人心,但纯属饮鸩止渴。子锟,你要切记,断不可被他们蒙蔽。”

陈子锟道:“我记住了。”

段祺瑞知道他也是言不由衷,不过这些话总归要说,外面纷纷扬扬下起雪来,屋里的温度有些下降。

“把门打开,咱们赏雪。”段祺瑞道,又让下人端来一个烧木炭的铜炉子,摆在屋中央取暖,谈起了最近徐树铮在国外访问的见闻。

“又铮在意大利国访问之时,意国总理墨索里尼接见他,仅三分钟时间就结束,又铮气不过,再次约见,这次墨索里尼和他谈了两小时之久,赞叹原来中华也有此等远见卓识之人物。”

段祺瑞提起徐树铮,那是眉飞色舞,一脸的兴奋,末了道:“子锟啊,又铮这个人持才傲物,其实本心不坏,他所做的事情,都是为国为民,有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替又铮向你道歉,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咱们携手把国家建设起来,你意下如何。”

陈子锟明白,杨宇霆受徐树铮所托企图杀掉自己的事情已经传的满城风雨,段祺瑞代替他向自己道歉,这个人情算是够大了,他慨然道:“如果杀我陈子锟能救国,这条命自当送与又铮兄,可我一个江东督办,手下不过数万老弱,岂能和冯焕章张雨亭之类相提并论,杀我于事无补啊。”

段祺瑞道:“子锟在东南禁烟搞得如火如荼,又把上海搞成非武装区,于国于民都是大功一件,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等又铮出国考察回来,我做东,给你们说和说和,以你俩的才华和气度,应该能成知交。”

陈子锟呵呵一笑:“听凭芝老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