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了一阵,大家各自回房,陈子锟和阎肃回到二堂商议事情,阎肃道:“县衙六房的档案保存的很完整,从顺治年到现在的田亩地契存档都有,工房里还有明朝万历年间的档案,南泰曾设过矿监,监督生产煤炭和铁矿石,一直到光绪年间,煤矿还在出产白煤,一度淮江上的机器船都以用南泰白煤为荣。”
“后来呢,怎么没人用了?”
阎肃叹气道:“江北匪患严重,挖出来的煤运不出去,就算能运出去,淮江上还有水匪呢,再者说,就算运出去也卖不上价,洋人的机器船只用自己的煤,这样算下来,煤矿不但不赚钱,还赔钱,谁愿意干。”
陈子锟来回跺了几步,道:“煤矿在谁手里?”
“那块地皮在民国三年被夏大龙强取豪夺了去,不过在他手里没派上用场,至今荒废。”
“铁矿呢?”
“南泰的铁矿石资源亦很丰富,而且是品位较高的富铁矿,据说张之洞当初曾经想在这里设立铁厂,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湖北的汉阳。”
“铁矿现在是什么状态?”
“小规模开采和冶炼,打一打农具什么的,属于原始的家庭作坊式生产,县里几个较大的铁厂,都是夏大龙把持的。”
“又是夏大龙,这老小子简直就是个土皇帝啊。”陈子锟特意加重了那个“土”字,捧着丰富的煤铁资源却毫无作为,不是土条又是什么。
阎肃笑道:“乡下人眼界不开阔,有点钱就置地,南泰县的水浇地,有一半都是夏家的,为了霸占人家的良田,夏大龙可没少造孽,光是这两年被他弄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就有五十多家,县衙的地契转让档案上都记着呢。”
陈子锟一拍桌子:“夏大龙这个土豪!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南泰这么多土匪,就是他闹出来的。”
阎肃道:“杀是肯定要杀的,但不可操之过急,夏大龙虽然乃一土豪,但在县里盘根错节,势力庞大,在省城亦有强援,我这几天做了一些调查,得知他有个堂弟在孙开勤手下当团长,还有个养子是孙开勤的副官。”
陈子锟恍然大悟:“怪不得孙开勤一直不派兵北进呢,原来南泰县已经在他实际掌控中。”
阎肃道:“正是,孙开勤很精明,表面上他与直系保留着缓冲地带,实际上却用夏大龙来控制江北,这边稍有风吹草动,他立刻就能知道,恐怕咱们带了多少兵马多少条枪,孙督军案头已经一清二楚了。”
陈子锟道:“那就更要杀他了,不过光靠杀不能解决问题,咱们毕竟是外来户,我让你找的人找到没有?”
阎肃道:“找到了,县城有名的大善人龚稼轩,中过举人,家里开钱庄,每年冬天都开粥棚施舍穷人,在民间颇有美誉,他还有个儿子叫龚梓君,在省城念大学,属于比较开明的人士,如果咱们和龚家联手,定然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