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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国库差不多从嘉靖年就开始窘迫空虚,朝廷上和地方上都是在田赋上做文章,可眼前那么多收银子的路线不去琢磨,非要在那贫苦农户上做文章,真不知道是如何想。

对于王通做出的一个个奇迹,京师中不少人都在琢磨思考,太祖和成祖对商税以及相关税赋的忽视和宽纵当年或许有道理,现在还是不是有用呢!?

不过这些清醒的认识并不是舆论的主流,在京师中言官清流所说的颇为惊人,王通在天津卫私蓄兵马,化妆成响马匪盗,趁着夜间潜伏出城,在天津卫城的上下游抢掠客商,有什么甚至还到了临清州。

什么天津卫本地百姓苦不堪言,赋税已经收到了万历四十年,经常有锦衣卫兵卒手持利刃闯入民家大肆抢掠搜刮,更有无数南来商户被抢劫后杀害,肚里塞上石头丢进海中,然后勾结倭寇,抢掠高丽和江南沿海,然后在天津卫销赃等等,的确是骇人听闻。

……

这类呈报也被各个刺探的衙门报到了各位大佬的案头去,万历皇帝看到之后都难得的有了精神,据说曾在御书房问过这样的话语:

“张伴伴,这个潘达和万稻第一次和王通相见,看到王通用度简朴,过十几天去看,王通裘服珍玩满室,大家吃惊询问,王通淡然说‘儿郎昨日去静海游猎所得’,朕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张诚稍一琢磨就笑着回答说道:

“万岁爷,这是《世说新语》说祖逖的典故:祖车骑过江时,公私俭薄,无好服玩。王、庾诸公共就祖,忽见裘袍重叠,珍饰盈列。诸公怪问之,祖曰:‘昨夜复南塘一出。’‘祖于时恒自使健儿鼓行劫钞,在事之人,亦容而不问’,王通在天津卫和潘达、万稻等人水火不容,那会有什么吃惊询问的事情。”

司礼监秉笔掌内廷枢要之事,博闻强记不次于内阁学士,张诚对这样的典故也是信手拈来,万历皇帝稍一琢磨,也是大笑:

“朕明白了,什么化妆成匪盗抢掠客商的事情,也用的是两晋的典故,这不就是说石崇吗?”

……

如今大明主事的不是天子和张诚,所以天子对京师沸沸扬扬的舆论有什么认识,没有什么作用。

言官清流们形成一致之后,加上京师士人的声援,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何况有心人还在背后推波助澜,更有利益受损的商户大肆鼓噪。

要知道,尽管海运、漕运还没有一船货物运进天津卫,京师和北直隶各处用的还是去年的存货,但价钱已经跌了二成不止。

方方面面的合力叠加,对王通的查办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各部衙门和内廷各监组成的队伍前往天津卫,原本用的名义是查案,既然有个“案”字,那就说明王通在天津卫所作的是种种不法勾当,要定罪拿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