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辽镇,和关内交通不畅,消息很不方便,孙某昨日不知道是王大人办差,要早知道,何必大人亲临,下一个文书,孙某就把人绑到衙门去,依法惩治绝无二话。”
所谓消息不方便,那是假话,辽东总兵官李成梁对朝廷的风吹草动都是关心,京师和辽阳之间交通消息的快马每日不断,京师有什么事,辽阳收到消息不会超过八天。
孙守廉这等辽镇大将,自然知道王通如今是万历皇帝最崇信的臣子,一个人在天津卫做下无数大事。
他来天津卫办差和兵备道相关,与王通没什么相关,所以也不准备相见,昨日碰上之后,因为天津锦衣卫的兵卒身上穿着的是粗布的号服,看不出什么衙门的,开始并未觉察,听到王通报出名字就知道不好。
孙守廉也是滑头,知道自家若是当时就显出认识的模样,搞不好会让对方怒火更盛,知道咱家名号,你还敢这般,索性装个糊涂,来个不知者不怪,而且对身边那些愤怒的家丁也有个交待。
昨日糊弄过去,但却不能一直糊涂下去,得罪了天子幸臣,后果是什么,凡是做官的人都心里明白,这才连忙来拜访。
来时本有个担心,年轻气盛脾气就大,昨日自家的态度也很强硬,要是这少年千户火大起来,双方僵下去,毕竟辽镇自己还有个面子在,这件事脱不开不说,要惹得大帅生气,那也不美。
没想到这人虽然是少年,可做派赫然是官场老手的模样,给台阶就下,大家好看,既然这般那就好办事。
“孙大人无事不等三宝殿,来王某这边有什么事吗?”
“其实孙某是登门拜谢了。”
孙守廉说了句让人诧异的话,然后起身拜了拜,坐下开口笑着解释说道:
“这杀人乃是大罪,苦主的家人总是要去官府闹的,就算孙某顾念着多年同袍情分带孙四回了辽镇,可到时候刑部行文辽东,大帅那边保或不保,里外却都不好做人,总归要为难,还不如这样死了干净,杀人偿命,对苦主也是个交待。”
王通点点头,边上一名兵卒端茶过来,王通举起茶杯做了个请的姿势,神情态度间已经客气了不少,孙守廉心又是放下不少,笑着喝了口茶。
那少年千户身后站着的大汉看起来倒是把好手,那个领自己进来的中年人看那做派气度,最少也是个千总向上的,再看坐在一边低头的文士,也比大帅府中那些幕僚书办沉静,喝茶间隙,孙守廉把屋子打量了一圈,对屋中诸人做出了判断。
不过当中端坐的那千户王通却有些奇怪,身形高壮这个不稀奇,辽镇将门子弟这个年纪更高更壮的也有,可那沉稳气度却很怪,少年人不管怎么老成,也少见这样的沉稳模样,这只有三十岁以上的人才会有。
他在观察,王通也在看他,谭家的家将,御马监的武官,甚至还有李大猛等人的做派,他都是看过了,大明武人是什么模样他大概有个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