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不对劲,这分明是来示威了,在天津这边居然有几千香众的团体,是个人都要敬畏三分。
杭大桥过来的时候满面红光,酒气熏人,今年手面宽松,这酒肉上面难免放开了些,杭大桥在家也是天天有酒,大吃大喝。
走到门外这杭百户倒也小心,去路边抓起积雪在脸上揉搓了几把,脑子多少清醒了点,他是来王通的宅院拜过年的,进门见了礼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听到王通的问题,这杭百户愣了愣,随即满脸激动的恭贺说道: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要不怎么说王大人一来咱们天津锦衣卫,就是拨开云雾见青天,这船头香也来给咱们随礼了。”
这么一说,王通更是别扭,敢情自己还要感觉脸上有光,看着他脸上迷惑的表情,这杭百户连忙解释说道:
“王大人您是京城来的,自然不知道这船头香是什么,这可是咱们北直隶最大的香社,足有几千上万香众呢?”
这话让王通一惊,香社一般是说那些佛道信徒结伴上香的组成的团体,又指那些某地寺庙道观的信众团体,可这船头香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神佛,偏偏又有几千上万的香众,那岂不是地方上的大患,也是朝廷的大患,应该立刻派兵剿灭才是,怎么还这么堂而皇之的存在着,而且他给官员送礼居然还算面子。
“大人,咱们天津一方面是漕船进京前最后的转运,又是给蓟镇辽镇输送粮草军需的所在,更不必说那些南方来的货物也要在咱们这边卖到北直隶和辽镇、山西等地,粮草货物不管粗苯精细,转运装卸需要大批的劳力,这官船民船上的漕丁水手,船多人岂不是更多,装卸货物是一笔钱,转运又是一笔钱,各家各伙争斗不休,后来众人在船头合议烧香结拜,弄出了这船头香。”
看来这故事流传很广,杭大桥这等迷迷糊糊的人物都明白的很,不过王通却不怎么信,因为这段子和当年自己看过的一些武侠小说未免太像了,这等大团伙的形成又怎么会合议烧香结拜,肯定有什么人明里暗里的推动。
“十个人为一炷香,百人为一炉香,十炉香有一个香头,这天津城外海运和漕运码头上的大事小情都是他们做主。”
杭大桥带着酒意说的有些兴高采烈,王通却纳闷的问道:
“难道各个衙门就不管吗?”
“大人,从前漕运有急事的时候,差事都派不下去,一面等着要粮食,一面每人动手,现在支差直接和那几个香头说说就成,那些人很快就能把人叫齐了,官面上对他们依赖的很,据说管着漕运的几名官员也有几个香头……”
王通摆摆手,说到这里他倒是明白了一二,这船头香的组织类似于满清时候出现的漕帮,运河上官船民船上的水手,两岸码头上的苦力,这些人实际上其他的百姓不同,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利益诉求,为了自保或者为了赚的更多,更大的可能是有心人想要做什么,必然要报团成一伙,莫说这个时代,后世现代国家中也有码头工会这种黑帮的存在。
这样的组织,目前已经有了半官方的承认,想要继续做下去的话,想必要和天津城内的各路神仙打好关系,这次给自己送钱拜年,似乎也有这个用意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