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散培喝了口酒,满足得眯起眼,没事,他俗得很快活。
“今日朝中很是热闹。”
了因念珠捻得快了些:“能被你说成热闹,那当是很热闹了,为着何事?”
“有人以‘战事已歇,百姓需要休养生息’为由削减军中人马。”沈散培笑:“平日从不和文官耍嘴皮子的武将,今日都快扑到文臣那边和他们打起来了。”
“削减军中人马和削武将有何区别,他们能忍才怪了。”了因轻哼一声:“皇上怎么说?”
“留中未批。”沈散培看向温酒温得专心致志的儿子:“怀信,你怎么看这事?”
沈怀信很是无奈:“爹,儿子如今连功名都还没有。”
“皇上志向远大,你又怎知殿试不会考这个?”
想了想皇上登基后表现出来的种种,这个可能还真就未必没有,沈怀信索性就当这是提前殿试了,稍一沉吟,道:“削减军队是必然。”
“说说。”沈散培端起酒盏摇了摇只余半盏的酒一饮而尽。
“百姓需要休养生息是文臣找的理由,却也是事实。今后数年难有大战,但往前数多少年,为对抗外敌,也为将领私心,军队一扩再扩,说上一声臃肿不为过,每年军中花费数额巨大,如今既已无大战自当削减,将花费用于其他方面。多年作战下来国库绝称不上丰盈,国内要花用的地方却太多太多,文臣此举,未必没有皇上授意。”
了因的念珠捻得更快了:“你熟读史书,当知若无铁蹄,再多的财富也护不住,亡国不过早晚问题。”
“所以只是削减,而非撤裁。”沈怀信侃侃而谈,自信从容,明明只是临时提起的一个话题,却似是深思熟虑:“若能削减到合适的程度,于国有利,于民有利,唯一不利的一方是武将。”
沈散培又问:“我身为武将,当如何维护武将的利益,又当如何维护国民的利益?”
“由爹牵头,联合看得明白这事利弊的武官来决定该削减多少,和文臣打这一场拉扯之战。文臣要的是朝中的话语权,至于削减多少,皇上断不会任由他们说了算。武官此举皇上必然高兴,比起武将拼死反对,这个结果显然更合他心意。而且皇上背后还有太后,即便皇上想不明白,太后也会让他明白。”
说完这些,沈怀信提起酒壶将酒注入盏中,又给义父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