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我喜欢吃的干菜全吃没了。”乔雅南笑:“干菜熬肉里的干菜最好吃,拌在饭里香得不得了,下次记得多给我留点。”
这话她其实说得特别真,但是两人没一个当真,也就没一个应她。乔修成直接转身出屋,小弟还一个人在屋里。
睡了一觉人缓过来,胃也缓过来了,乔雅南拿筷子大口吃起来,久不吃肉,吃着就是香。
沈怀信则拿出一把洗干净的草药慢慢捣着,见她差不多吃完了就先放到一边去泡了两杯茶过来,然后继续捣。
乔雅南打量几乎完全恢复原样的灶屋:“之前我还发愁这得收拾多久,婶娘们帮大忙了。”
“里里外外都收拾过了。”他们这样实在太像小夫妻话家常了,沈怀信看向乔姑娘,昏暗的光线下,吃饱了的人看起来人有些懒懒的,半点没察觉这有何不对,男女授受不清这点教条乔姑娘看得并不重。
“还是好人多。”乔雅南笑,突然转头对上他的视线:“来考较考较你,这一日下来有什么感受?”
沉默片刻,沈怀信才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今日尤其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
看到那些孩子舔盘子舔手,掉地上的菜捡起来就放进嘴里,他无法形容当时的震撼,他不知道菜碟可以吃得那般干净,就和洗过一样,不知道为了藏几块肉可以含在嘴里不吃,然后偷偷吐出来藏进袖子里。
身处京城时他只以为百姓虽苦,但是吏治清明之下当也衣食无忧,以往游学时见到的百姓日子过得确也尚可,不会饿肚子,不会衣不蔽体,他便以为天底下的百姓皆是如此,可亲眼所见了才知不是的,不是如此。
桂花里离着县城不足五十里路已是如此,可恒朝还多的是比桂花里偏的地方,他们的日子又过成了什么样?
他不敢想,可他不能不想,百姓应该吃得上饭,也应该穿得起衣。若上一辈人没能做到,那他们这一代学子便应该为此努力。
“我很庆幸来了桂花里,留在桂花里,不然我也只是个自以为学透了,实则死读书的书生。”
乔雅南看着茶碗中的茶叶:“我想起来一句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有些事在书上看是看不到全貌的,一部分人也代表不了所有人。你今日看到他们为了一口吃的露出种种丑态,可你又怎知在条件更不好的地方没有易子而食的事发生。”
易子而食……
沈怀信的心因着这几个字颤了颤,这种事,他以为只在战乱时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