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许该顺着谢紫殷的话说。
霍皖衣想。
可他一时不知究竟该承认,还是该反驳。若当真认了罪,他是去大理寺走一遭,还是下天牢,亦或直接上刑场?
若是要他的命,谢紫殷分明有无数种方法。
于是霍皖衣了悟着,谢紫殷并不是想要他的命然而谢紫殷到底要什么,他无从探寻。
谢紫殷道:“臣有证据,证实臣弹劾霍尚书的每一桩罪责,都是真真切切。”
叶征扶着额,将目光转向他身旁的霍皖衣。
霍皖衣也道:“臣认为证据可作假,仅仅是几个证据,并不能证明臣就做了这些事。”
叶征道:“两位爱卿”
“陛下,”谢紫殷恭声道,“还请陛下裁断。”
“……”
无从裁断。谢紫殷这一出唱得猝不及防,让人难以招架,叶征愁得直想翻个白眼。
高坐其上的帝王容色冷峻,半晌,起身道:“退朝!”
一如罢免赵绝的那日,显得极为不悦。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高瑜的耳中。
近些时日高瑜兴致缺缺,突然闻听此事,心情陡然大好,眉开眼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谢紫殷是疯了?居然当朝弹劾霍皖衣。”
墨先生等人却并不如此想。
“谢紫殷不会做没有道理的事。”墨先生皱着眉,“王爷,莫要掉以轻心。”
郑先生亦道:“我赞成墨先生的看法。”
高瑜被这两句话提点得冷静下来,嘶声道:“这谢紫殷是想做什么?”
无人得知。
梁尺涧得知消息后急匆匆前去拜访霍皖衣,刚刚落座,问的也是同一个问题。
“谢相大人是想做什么?”
霍皖衣窝在宽大的座椅里。
他拢着披风,绒毛衬在他的脸侧,将他的肌肤点缀得愈发白皙。
而他眉目间的艳色浓深,好似流丹朱玉,丽生辉。
乍眼看去,霍皖衣犹如雪中繁花、一簇新焰,衬在霜白之间,容色依旧举世无双,华如桃李。
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叹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能承受所有源自谢紫殷的报复。他已有觉悟。他这条命都被那个人握在手中。
可他只是个风筝。
不知牵绊自己的线何时放开,何时收拢。
如同时时刻刻头顶都悬着一柄利剑。它或许会掉下来,将他砸得粉身碎骨,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