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在这种时候重逢,梁尺涧不认为这是个巧合,且看玉生道长的种种表现,更像是刻意为之。他注视着玉生的动作,问到:“玉生道长在等我们?”
玉生含笑看他:“是,我在等梁公子,却没有一定要等霍公子。”
霍皖衣道:“玉生道长如果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不如先告诉我。”
“霍公子归心甚切,”玉生颔首道,“贫道其实只想告诉霍公子一句话莫要轻敌。”
笼罩在灯烛光亮中的茶楼人影稀疏,寂静冷清。
玉生的话语衬应在这样的景致中,无端透出危险的气息。
他们彼此对视片晌。
霍皖衣微笑道:“玉生道长的意思,我明白了。”
玉生道:“霍公子既然明白了,贫道便也就放心了。”
“玉生道长似乎很关心霍某?”
“贫道只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己之力。”玉生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却,“人之一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天地之浩瀚广袤,岂是蜉蝣可看长短?能少一桩遗憾事,便少一桩。”
相府里灯火通明。
霍皖衣回到府中,正巧碰见解愁带着婢女往书房赶去。
“夫人,”见到他的身影,解愁迎上来行礼道,“奴婢正要去给相爷送药。”
她未多说什么,霍皖衣却习以为常道:“那便把药交给我罢,我送去给相爷。”
“是。”
解愁话音甫落,候在一侧的婢女已将托盘递来交给了他。
霍皖衣问:“相爷这段时日有没有好好喝药?”
解愁低头答:“回夫人,奴婢不曾见到相爷不喝药。”言下之意也就是好好喝药了。
苑里秋风渐渐吹拂而来。
霍皖衣道:“你们都自去忙罢。”
说完,他披着一身的秋风,快步向长廊拐角后的书房行去。
夜幕笼盖中的相府听不到什么声响,霍皖衣走在廊上,伴着衣摆扫过地板所发出的,细微的沙沙声,他的脚步就仿佛成为了相府中唯一的声响。
谢紫殷在烛灯金亮的书房里翻阅着还未审阅的奏折。
宽大的椅子正正让他靠坐得舒服。
谢紫殷懒懒地展开奏折,多数时候,都是兴致缺缺地按下印章,整个人都似失了骨头般倦怠懒散。
霍皖衣捧着药碗走进书房,也不去看他究竟在做些什么,直直走到书桌前,将药碗递了过去道:“相爷该喝药了。”
谢紫殷抬眼看他,伸来的手却不碰药碗,反而握住了他的手腕。
“堂堂新科状元怎么还来为我送药?”谢紫殷低声调笑,“莫不是想借此向本相行贿?”
霍皖衣挣了挣,腕上的力道却收得更紧。
“相爷将药喝完再说。”
“你倒是坚持。”谢紫殷松开他的手腕将药碗接过,一饮而尽。
霍皖衣心底微松,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相爷不怕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