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冬风瑟瑟。
林尽染推开祠堂的门,见殿中无人,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反手关门。
再回头,林芳年的身影从黑暗中露出来,吓得全无防备的林尽染浑身一哆嗦:“爹,这么早啊?”
“跟为父过来。”
林尽染看林芳年短短三个时辰就能下地走路了,气色也不错,心中既欢喜又自满。
不愧是我!
林芳年:“跪下给祖宗磕头,上香。”
林尽染取了三炷香点上,再跪到蒲团上磕头。
林芳年穿了身深色的华袍,上绣金丝菊花,雍容华贵,端正大气。
林芳年君子端方,墨守成规,对衣着形象要求很严格,平时都打扮的板板正正,而这件衣服较为特殊,只有在重要场合才穿。
林尽染心里泛起嘀咕,不用预感也知道,这是有非同寻常的大事要发生啊!
“爹,您身子好些了?”林尽染决定说些话来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嗯。”林芳年道,“我儿医术精湛,四海扬名,离镜之幸。”
林尽染当场如遭五雷轰顶!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爹,您,您夸我呢?”林尽染的表情要多惊悚有多可怖。
拜天机谷所赐,他爹就是教科书版“阴天下雨打孩子”的严父,他采用的是打击式教育,声称儿子顽劣,必须挫其锐气,哪回见面不是吹胡子瞪眼?稍有不慎就劈头盖脸一通臭骂!每次他得意一回,他爹都要以“就你厉害?”为开篇,再以“你看看人家明烛,你再看看你”为收尾。
从小到大别说夸他了,不拿藤条抽他,他林尽染都要烧高香了。
有时候林尽染真的很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林芳年:“你生性顽劣,若像你娘那样宠着你惯着你,你不更无法无天了?再把天戳个窟窿!”
林尽染笑道:“我知道,父亲对我严苛以待,是为我好。”
林芳年看他这么懂事,心里倍感敷贴,语气也温和了不少:“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像谢明烛那样沉稳一点,为父就放心了。”
林尽染小声嘀咕:“他那是闷葫芦。”
林芳年双手负后,出神的说道:“以后少在外头闯祸,凡事要三思而行。”
这话在林尽染听来不免戳心:“爹,您是在责怪我幽山之行……鲁莽冲动吗?”
林芳年目光一厉,猛地回头看他:“若你什么都没做就跑了,看为父不打断你的腿!”
林尽染心头一喜:“您觉得我没做错?”
“除魔卫道是你应尽的本分!”林芳年情绪波动,牵扯到内府患处,激烈的呛咳起来。
林尽染忙过去搀扶,给他顺气。
林芳年咳的脸都红了:“你捣毁魔窟,何错之有?况且为父此番被影阁暗算也跟你无关,不是受你牵连!黄口小儿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去跪好了。”
林尽染哦一声,重新跪下,却没忍住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林芳年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一片澄澈清明:“对于影阁来说,离镜是它的天敌,多少年视离镜为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