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琢没再抽纸巾。
小姑娘皮肤娇嫩,刚才擦过的鼻子这么红,是哭的,但应该也是纸擦的。
他改抽了湿巾,亲自给她擦拭泪痕。
擦完眼泪,擦鼻涕。动作很细致,神情也认真。
盛苡被他“伺候”得晕乎乎的,很不真实,像是踩在了棉花上,眸光迟疑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眼尾上挑,懒散地耷着,看着没什么感情。睫毛很长,比他的还要长,愣是给这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添了一分多情。
与眼里的漠色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他动作的轻柔。一下一下的,没用什么力,温柔极了。
她想,就这一刻,应该没有人能不心动。
哪怕只是一个瞬间。
“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他带着笑的嫌弃声,却是将盛苡拽回记忆之中。
是啊。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曾经的盛苡,也在他面前哭过。
而曾经的谢问琢,也一如如今,蹲在她面前给她擦过眼泪,小心地抬眸检查她有没有停止落泪。
盛苡心中一颤。
不知是被眼前这一幕戳动的,还是被记忆里已经有些褪色的那一幕戳动的。
谢问琢亲自拭去美人鱼的珍珠泪。
惹起珍珠泪的人是他,他兜底,也是应该。
他忍了许久,今天终于是狠下心,又狠又厉地将那根钉子从她心上拔除。
他没有办法。这根钉子非拔不可。不□□,他就永远进不去。
□□后,擦干净血,他会舔舐她的伤口,与她一起等待伤口愈合。
疼是一时的,只要忍过了这阵疼,从此那些事情,就都成过往。
盛苡拉拉刚才已经被她拉变形的衣摆,“你不要吊我胃口,快说。”
“生气吗?”他声线随意得不行。
她想了想,点头。
“叫声老公,我替你报仇。”
盛苡哑住。
先是为的前半句,愣是烫了脸颊。
再是为的后半句……你以为你是小学生嘛?
谢问琢看了她的反应,勾起唇。他拍拍她的头,“逗你的。”
到底还是,收敛住了喷薄欲出的野心。
他将手边的文件拿给她看:“林知鸢父母办这事儿,出线了。”
盛苡接过来翻看着。
“而且,顺着这件事往下查,发现了更多出格的事儿。”谢问琢道,“以权谋私,收受贿赂……这个位置,他们坐不住了。”
不全是为她讨公道、找林知鸢麻烦,也确实是揪出了太多问题。
而这些问题,他无法置之不理。
——因为林实夫妇任职的公司于去年被逐昇收购,他们称得上是逐昇的员工。而他们身居高位,却蛀在其中,如果放任下去,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很庆幸这回顺着这件事正好揪出他们,否则留在那里,以后还不知会出什么事情。
这些事儿说起来复杂,所以他也没有过多解释。
这几句对盛苡来说也是够了。她将文件还给他,“那你处理吧。”
她不懂这些,也与她无关。
只是不禁在想,为了追程慕辞,林知鸢也真是拼了。她自己做了那么多也就算了,竟还牵扯上了父母,让父母做了他们本不该做的事情么?
可是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就算是得到了程慕辞,那又值得吗?
就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程慕辞。换言之,程慕辞就是她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