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灯是亮着的,但床上没有人,斯悦踩在地毯上,听见水面被拨动的声音,他敏感地察觉到了声源来自于哪里,来自于谁。
白简趴在岸边,他黑色的长发散在脑后,沉在水下,漂浮在水面,不像温顺的海藻,像魔鬼的爪牙。
池水泛着蓝,水纹层层推开,能看见底下巨大黑色鱼尾的虚影。
斯悦抱着花,站在距离白简约莫三米远的地方,不敢再往前挪动。
他在路上时那股轻松的心情全都被此刻的白简给冲散了,亏他还觉得现在的白简一定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是疯狂白简,现在肯定是温柔白简。
实际不然,返祖后的白简,仍旧与以前别无二样,他用不见任何的杂质的黑色瞳仁紧紧盯着斯悦,斯悦每呼吸一次,他的尾巴就在水下拨动一次。
哪怕只是伴侣的呼吸,也令他感到兴奋。
“这个花,我在下班路上买的,感觉很好看,送给你。”斯悦咽了咽口水,没得咽,他嘴里因为紧张而发干。
白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谢谢。”
“来。”
“阿悦,来我这里。”
人鱼现在对花不感兴趣,不管是绣球还是百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都不配与它的伴侣相比较。
甚至,它们很碍眼。
斯悦将花放在了靠墙的柜台上,慢慢朝白简走去,还好,白简并未显得像第一次返祖时那样穷凶极恶,令人毛骨悚然,还好,还好。
斯悦在白简跟前缓缓蹲下,还好,还好。
“你..”
一个字只说出了半个音节,斯悦的脖颈便被人鱼的蹼爪一把掐住,拖入水中,人鱼自身的反应速度快过于斯悦的意识,纯白色的鱼尾像一轮月牙一样滑入水下。
斯悦喝了很大一口水,再浮出水面时,小人鱼雪白色的头发又几缕黏在了脸颊上,顺着往下,缠绕着他的脖子。
白简用手帮助斯悦将头发撩到耳后。
斯悦的面容被池水浸透,显露出一种神像雕塑般的精致与圣洁。
雪白色的鱼鳞出现在斯悦的手臂上,耳后,脖颈上的零星几片,肩头,腰侧,沿着腰线往下,颜色越来越深,由透明到半透明,由半透明到浓重的白。
黑色人鱼的蹼爪沿着那线上的鱼鳞一片一片抚过。
斯悦感觉自己鱼尾上的鳞片也在被抚触。
是黑色人鱼的鱼尾,和它的鱼鳍。
斯悦还是小人鱼,比不得白简这般年长的人鱼,他尾巴小一些,精致一些,而黑色的鱼尾,阴暗,乌黑,强壮,尾鳍可以将白色小人鱼鱼尾的三分之一尽数包裹。
包裹,任他所为。
白简的表情格外温情脉脉,他单只手就能将斯悦的脸捧住,它垂首,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斯悦脸上,潮湿,冰凉。
“阿悦,你觉得如何?”
鱼鳍的其中一条来到了隐秘的地方。
它拥有主人的意志,它会自主探索,它会帮助主人获取主人想要的东西,它是主人表达想法的工具。
斯悦对人鱼还不足够熟悉。
白简咬着斯悦的下颌,留了一排牙印,他摸着那牙印,兀自笑起来,“阿悦真好看。”
斯悦眼眶被池水浸洗得湿润,他觉得白简又疯了,比第一次返祖时还要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