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宴瞳孔骤缩，他上前一步，就死死地抓住了顾西洲的衣领，“顾四，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年，他的命是保住了，但以后，他站不起来了。”

有些话，顾西洲没说。

傅斯年真的伤得很重，昨天晚上，他赶过来的时候，医院的医生，几乎已经确定，他以后，不仅站不起来，而且，是脖子之下，高位截瘫，此后余生，只能躺在床上。

他及时出手，让小年不至于高位截瘫，但，他被誉为神医，却不是神，小年的双腿伤得太重，他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可最起码，以他现在的医术，以当今的医学水平，他没有办法让他站起来。

“顾四，你说什么？！”

傅盛宴那抓在顾西洲衣领上的手，力道不由得又加重了好几分。

他那双本就布满血色的眸中，更是血浪翻涌。

带着无尽的疼，几乎要将他的一颗心，彻底撕碎、吞噬。

傅盛宴的唇，急遽地颤抖着，他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傅斯年，只是一个野种，是唐柚背叛他的证据。

可是，想到那个小娃娃，想到，这三年，与他朝夕相伴，给了他无尽温暖的小娃娃，此后，再也站不起来，他还是一颗心疼到抽搐。

“小年，他以后，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顾西洲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张不羁的俊脸上，难得地多了几分凝重，“或许以后医学进步，他还有站起来的机会，但目前，我真的没有办法。”

而且，未来之事，谁能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数。

也有可能，就算是医学会有进步，小年，依旧一辈子都无法站起来。

只是，看着面前傅盛宴眸中血色几乎要崩裂的疼痛模样，后面的话，顾西洲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傅盛宴那精壮的身躯，克制不住踉跄了下，若是他身后便是墙壁，他肯定会直接栽倒在地上。

“怎么会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傅盛宴重重闭上眼睛，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眸中的血色，没有减轻分毫。

他重重摇了下头，他似乎是依旧不愿意接受，傅斯年一生残疾的事实。

他呢喃着开口，“不会这样，他不会……”

忽地，他揪紧了顾西洲的衣领，他猛地转身，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墙上。

“顾四，你不是神医么？！你救小……你救那个野种！我不许他有事！”

“傅二，我说了，我救不了他！他腿伤得那么严重，我没有给他截肢，就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

“他现在这样，根本就不可能站起来！”

听了顾西洲这话，傅盛宴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却是没有再继续按着顾西洲，他颓然地松手，他那双血腥气弥漫的眸中，渐渐浮起水雾。

思绪纷涌，他仿佛，又看到了，断崖边上，傅斯年被狠狠地摔下断崖的那一幕。

他其实，本可以救小年的。

其实，在他的心中，小年比夏晚晴更重要，虽然他不愿意承认。

只是因为，他太恨唐柚的背叛，再加上，夏晚晴又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无法舍弃夏晚晴的性命，才会，造就了，小年的悲剧。

“那个野种，是他活该！对，是他活该！”

“他有唐柚这种狼心狗肺、罪孽深重的母亲，别说只是站不起来，就算是他被千刀万剐，也是他罪有应得！”

傅盛宴一遍遍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可不管他怎么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是小年活该，他都无法，克制自己那疼到千疮百孔的一颗心，一寸寸溃烂，死掉。

唐柚又不是聋子，顾西洲说的这些话，她自然都能听到。

小年还能活着，这真的是，她不敢奢望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