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两天的功夫,元澈在公主府外的话,几乎在洛阳里给传遍了。
连宫里的天子都听说了。
元徵和元澈等一众宗室商量朝政,他扳倒权臣,以元澈为首的宗室们出力不少,所以他也得给这些宗室们甜头。
楼家一倒,楼家的权势就被宗室们瓜分殆尽。元澈自己并没有获得什么,元徵原本想要他做尚书令。尚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百官之首。但元澈推辞了,另外举荐了齐王。
齐王因为战事,声望正盛。若是让齐王担任,只怕元徵夜里都睡不着。所以他没有听从元澈的建议,而是从宗室里提拔了一个长辈。
那宗室辈分高,年纪大,几乎半边身子要入土。平日对政务只能说是勉强应付的过来。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还是掌控在他的手里。
可是等元徵自觉一切在握的时候,已经发现齐王等和元澈联合在一块。
齐王原本就受过元澈的举荐,如果不是他,当初带兵出征还轮不到齐王的头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将才,输了那就万劫不复,等着被朝廷追究,之前不管多风光,都可能落得个什么都没有的结局。但赢了,那便是权势赫赫。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统帅千军万马打胜仗的。朝廷里除非是遇上有意谋反,又或者幼年太子继位,否则朝廷不会轻易动他。
这样的身份地位,随着齐王出征大胜,一股脑的全送到了齐王手里。
举荐之恩,堪比再造。
可是元徵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他这个天子才是最能决定臣子们的生死荣辱,结果齐王掉头和元澈结成一派。
元徵想不明白,去崇训殿探望成太后的时候。把心头的疑惑说了。
成太后听后,感叹“果然是高招。”
“他原本就是清河王举荐的,又和清河王一块儿斩杀权臣。这两人的关系可比平常兄弟都要亲密的多。若是说之前,齐王还想朝廷能给他更多。现如今朝廷不给他,他转头去和清河王在一块。”
成太后思索了下,“不过就算朝廷真的任命齐王为尚书令,恐怕结果也差不了太多。毕竟齐王和清河王算是一个根出来的。只是这里头谁为主,谁为偏罢了。”
“好一个阳谋。”
成太后感叹。
元徵的心当即完全沉到了水底。
他对元澈并无太多亲近,若是仔细说起来,不过是看上了他的才能,希望他能为自己所用。
元徵希望元澈能识时务,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好好的揣度他的用意。
但到此刻发现,这位堂叔从来就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连带着其他的朝臣们,也是怀揣着各色思量。
元徵勃然大怒,但怒过之后,不得不将这股怒气强行按捺下来。
皇帝生杀大权在手,可也不是能随心所欲。对臣子说如何就如何。
成太后对儿子的暴怒看在眼里,却没有半点劝说的意思。自小被捧的高高在上,就容易养成自以为是的毛病。这毛病如果不自己改改,迟早要栽在上面。
等到元徵一通火发完,成太后问,“你这是打算杀他们了?”
元徵不说话,成太后看他面色心下了然。
“那你打算怎么杀,用什么名头去杀?”
成太后的指甲瞧在几面上,“该别是直接召进来,暗中给一杯毒酒了事?”
元徵霎时脸色难看。
成太后靠在凭几上,殿内左右已经在母子开口说话的时候,悄悄的退出去了,这会儿就只剩下他们俩。
“你自己问问,这么行事,可以么?”
成太后端起葵花金杯,慢吞吞的喝酪浆,酪浆里加了槐花蜜,甘甜之余,还有槐花的芬馥。
“他可不止有一个人,他上头还有个兄长。率军镇守洛水。弟弟虽然年岁小,但看着也已经崭露头角。还更别说和他结派的那些宗室,他一旦死了,和他一块行事的那些宗室。会不会觉得宫中已经下好了决心,准备对他们也动手?”
元徵清秀的面容上抽动两下。
“朝廷之前才经历过变动。如今南边虎视眈眈,这个节骨眼上再起波澜,恐怕不妥。”
“起祸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收拾不了局面。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那才是罪过。”
母子之间说话,不必那么多遮掩。
元徵艰难得将母亲的这些话,全都一点点的记到了心里去。
元徵对上元澈,神情柔和。
“这段时日,洛阳里关于阿叔的言语,朕在宫里都有所耳闻。”元徵耐着一口气,端着面上的笑容问。
元澈看了看左右,见着其他宗室面上都是调笑的神色。
“臣不知陛下……”
元徵面上和善,心中烦躁,他打断元澈的话,“朕都在宫里听说了,说清河王妃在太原长公主的婚礼上,被阿叔在公主府门口逮了个正着。”
“还说王妃一个人回去,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元徵挑眉看元澈,“朕倒是不知道,阿叔原来在夫妻上这么用心。”
元澈只是笑,“让陛下见笑了。”
他一股脑的只管将各种打趣还有调侃全都接下来。
这年头贵妇好妒没什么,约束丈夫也没什么。可身为天子近臣的侍中,乐意被王妃管不说。哪怕夜里回来,都放心不下,要亲自去接,还在人前卿卿我我,那恐怕是难得一见。
元徵看着元澈,元澈面容俊美,身量哪怕放在北人里也算是高大。
“朕对阿叔报以厚望,阿叔千万不要因为其他微末小事,耽误了朝廷的大事。”
元澈垂首,即使从御座往下看,那身板也是出奇的清正。
夫妻不是小事,所以归不到小皇帝说的话里。何况朝廷的事,他也从来没有懈怠过。
小皇帝在政事上总是缺了那么点,和先帝差不多,还比不上太后,考虑得周全。自然行事也没有那般老道。
过了一段时日下来,宗室们渐渐有点摸清楚小皇帝的底。各有心思。
坐到这个位置上,若是本事不够,被下面的人看出了端倪,那便是不好说了。
元澈对皇帝和其他宗室的调侃,坦然受之。并没有别的什么不一样的神情。其他宗室望见他这岿然不动,那点打趣的话语也全都吞到了肚子里。
宫人们送上樱桃,樱桃是从青州那边送来的。小巧殷红,拿清甜的山泉水清洗浸泡过,看着格外可喜。
旁边还放着一只银壶,内里是浓郁的牛羊奶熬做的浓郁酪浆,用来让贵人们浇在樱桃上,增添风味。
元澈提起银壶,往面前殷红的樱桃上浇了一圈,他正准备拿一颗。听到殿外传来颇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宫廷是天底下规矩最多的地方,宫禁之内,就算是宗室也不能大声喧哗,不然会被处罚,颜面尽失。
元澈见着一个内给事进来,脸色焦急,“陛下,卢世妇难产。”
宫里不少妃嫔都出身世家,这个卢世妇出身范阳卢氏,家里的祖父父亲也是朝廷重臣。不过为了压制士族,这些士族小娘子入宫之后,只是个最低一级的世妇。当然她们的父兄也专程为了这个,向朝廷上过奏疏。
结果是被成太后打下来,派人呵斥了一顿。
这件事当初闹的动静不小,元澈被迫看了好久。所以也有些许印象。
后宫的事,和宗室没得太多关系。乍一听内命妇难产,好几个宗室有些一言难尽的撇过脸去。
元徵皱了皱眉,显然不高兴内给事拿这种事当众说。
卢世妇满打满算年岁十三四而已,谈不上多少美貌,纳入宫中只是因为她的出身。平日召见也少,只是在嫔妃们照着位置高低轮流侍寝的时候,见过那么两回而已。
他听说年幼的卢氏怀孕,都是毫无半点感触。让人照着宫中往例,赐下东西,就没怎么管过了。
现在卢氏难产,把这种事放到明面上,在元徵看来多少上不了台面。妇人生产这种脏污事,不到最后结局,就不应该拿到众人前说。
“陛下要不要过去看看?”元澈的位置离天子最近,他身体向天子的方向略略倾过去,“卢世妇毕竟出身范阳卢氏,于情于理,还是去看看比较妥当。”
元徵心头涌上一丝不悦,士族再如何,也是臣子。这天下就没有君主非得迁就臣子的事。
“不必了。朕不会医术,去了在那儿也是于事无补。”
他说罢,叫内给事将奉御等人全都派过去,“不管什么药物,一并听用。”
此事似乎也到此为止了,不过一个多时辰之后,又有人来报,说是卢世妇难产血崩没了。
妇人生产原本就是将性命压在刀上的事,世道喜欢娶生育过的寡妇,也有生育过的女人更容易渡过生孩子这一关的考虑在里头。
卢世妇满打满算十四岁都不到,进宫才几年的功夫,才刚刚长大那么点,就死在了生孩子上。
卢氏一门折进去一个孙女,却半点好处都没捞着。
元徵只是吩咐了一句厚葬,其余的没有别的叮嘱。
元澈回府,明棠没有出来迎接,她无所谓他什么时候回来。反正回来的早,她笑盈盈的说他顾家,心里记挂她。回来晚了,她也不生气,说他辛苦。
也只有舅母在府里的那几日,为了在长辈面前装相,她曾经出来迎接过几次。后面舅母回长安了,她也就干脆恢复到了老样子。
他让侍女带路,一路去寻她。
这会的天,已经开始热了。在屋子里待着闷得很。多数时候,明棠会在外面走动。毕竟府邸这么宽敞,当然是要各处都走一下。
她看着池子里的鱼正开心,鱼都是元澈在地方做官的手下人,派人大老远的送过来。
池子里的鱼浑身金白,鱼鳍泛红。在清澈见底的水里游来游去,她手里掰着一小块已经发硬的胡饼,丢到水里,看着水里的鱼儿抢食。
正玩着,一双手臂从背后绕过来,把她抱了个结结实实。
家里有资格有胆子,对她出手的人只有那么一个。
“回来啦。”她一手捏着胡饼,空出一只手拍拍元澈扣在她小腹前的手掌。
元澈脑袋都压在她的肩膀上,沉闷着不说话,明棠察觉到他的不对,“宫里遇上事了?”
元澈点点头又摇摇头,“今日在永安殿在陛下面前,听内给事禀报,说卢世妇难产死了。”
后宫的世家女太多,明棠缓了下才把名号和人对起来。
“她不才十三……”
明棠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元澈在她身后抱着她,握住她的手腕。她手腕凸起一块骨头,他摩挲了好会,“我怕。”
世俗都默认女子生育这一关难过,就算富贵如天家,也一样要靠天给命。
元澈见状,不禁有些畏缩。他不敢让怀里的人也去冒险。虽然佛说人有千百世,就算人死了,魂魄也会转去下一世。但他就是不想。
人死了就是死了,没了就是没了。任凭那些僧人说得有多好听,改不了事实。
“我也怕。”明棠很实在道,“我这个人最怕疼了。”
她回过身来,手掌贴在他的脸颊边,“不过这种事,我们说了也不算。”
她豁达的很,“今天在宫里因为这件事吓到了?”
说起来也好笑,元澈是个什么人,别人可能不清楚,她清楚不过。披着温良的一层皮,下手狠起来,绝不留半点后路。他竟然也怕,让她有些想不到。
“你把我想的太坏了。”
元澈抬眼,暼了她一眼闷声道,明棠哈哈笑了两声。
“怎么可能!”她提高了声量,把他的双手包拢在自己的手里。还温柔小意的揉了两下。
“我就是觉得你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刀口舔血都不在话下。没想到会怕这个。”
元澈不说话了,他把自己整张脸埋在她的掌心里。
明棠见状,少不得柔声好生安抚一番。她手掌在他的背上和哄孩子一样拍了好久。
范阳卢氏的孙女在宫里地位不高,但不代表范阳卢氏的门庭没落了。宫里还是有表示,将人从最低一级的世妇追封到了上六嫔的位置。
另外丧事也是办的有模有样。算是将身后的哀荣给了。
明棠作为外命妇,也到宫里走了一圈。
身后哀荣就是给活人看的。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不管有多风光,听不到也看不到。全是给活着的人的。
毕竟只是内命妇,不是皇后。外命妇去,也不必逼着自己当众嚎啕痛哭。只是在人前稍稍擦擦眼下,就算是尽到了职责。
明棠起身,掉头撞见了梁贵人。
那边是卢氏的主母,突然没了个女儿,即使再压制,也难免呜咽出声。
一片哀戚里,梁贵人满面的春风得意,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清河王妃。”梁贵人并不在意卢家姑嫂们那克制压低的啼哭。
她的身份远在卢氏女之上。平日里就算见到,卢氏女还要低眉顺眼的给她行礼。就算追封了上六嫔,依然还在她之下。她能过来已经是纡尊降贵。至于让她和那些卢氏妇一样,和真死了姊妹哭丧着脸,大可不必。
“我已经有多日没有见到王妃了。”梁贵人亲密的拉住明棠的手。
明棠顶着梁贵人那认真的打量,后背上不由自主的汗毛倒竖。梁贵人从妆容发髻到衣着打扮,和她当年怎么看怎么相似。若不是两人并不是长得十分相似,明棠都有对着往昔自己的诡异感。
宫外外命妇对这个梁贵人得宠的缘由都摸不着头脑。明棠站在她面前,对这个内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近府内事有些多。”明棠稳住心神笑道,“让贵人挂念了。”
梁贵人握住她的手,话语里透出了十足十的亲密,明棠动了动手腕,想要把自己的手掌给抽出来,谁料梁贵人根本不是弱不禁风的病美人,手里很有几分力气,她哪怕使了点力气,也没能挣脱开她的手掌。
“我可想王妃想了好会了。”梁贵人亲亲热热的拉住她,唇压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今日恰好遇见王妃,正好陪我一块儿到外面走走。”
梁贵人话语很轻,声量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得见。
梁贵人看了一眼那边越发悲戚的几个妇人,眉头忍不住皱了皱。转头和明棠笑笑,到殿外去。
明棠可真的不想到大太阳底下去!
洛阳的夏日哪怕比不上南边,但也有几分威力。殿宇深广,哪怕不用冰,人在里头也很凉爽。到外面去轻晒日头,明棠恨不得马上陪着卢家姑嫂们一起哭。
哭的累了,还有宫人送冰酪呢。
明棠觉得自己面上神情已经再明显不过,可是梁贵人依然笑意盈盈的将她带到外面去。
殿外种这不少的树木,树木长势不错,茂密树冠将日头遮掉大半,可还不如在殿内凉爽。
“王妃应该多来宫里走动。”梁贵人在明棠耳边轻声道,“多陪伴太后。”
明棠脸上笑着,心里一撇嘴。恐怕就是太后才不想她入宫呢。
她只是道,“若是太后有吩咐,妾一定鞠躬尽瘁。”
当然这话只是说着好听,明棠可没打算为着哪个人去点燃自己。嘴上说说,表明自己一心为公。
反正太后身边人那么多,真的有这个机会,怕不是打破头,用不着她去表忠心。
梁贵人听了就笑,“我就知道王妃一腔忠心。”
她走了几步突然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点隐约的难堪。
“贵人怎么了?”明棠问。
梁贵人面带羞敛,压低了声量,“我癸水好像来了。”
明棠看了看左右,梁贵人握住她的手,“我这就去更衣,劳烦王妃在这儿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明棠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到殿内坐着。
“贵人……也太强人所难了。”明棠反手握住梁贵人的手,言语真挚,“外面太热啦,我在外面站着,怕不是还没半盏茶的功夫,怕是要一头晕过去啦。”
“贵人这么喜欢我,断是看不得我晕过去的,对不对?”
明棠双目炯炯,看得梁贵人面上笑得颇有些艰难。
“这……自然是看不得的。”
梁贵人一手拉住明棠,“是我思虑不周全,王妃还是和我一块去比较妥当。”
梁贵人就近寻了个偏殿更衣,明棠没有和她呆在一块儿,而是在不远处休息。宫里的亭台楼阁数不胜数,只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身份停下来休息。
她在宫里没有那个身份前呼后拥,只有自己一个人。梁贵人留了两个宫人还有两个内侍,来伺候她。
殿宇深广,外面烈阳高照,殿内却有阵阵凉风。明棠坐在风口,等到身上的热气过去了,想起元澈说过防风胜于防贼。
他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道理。不过听他的那番道理,多多少少又有益处。
她从风口上挪开,自顾自的在侧殿里走起来。
稍稍走了半圈,明棠察觉殿内安静的有些异样。她往后一看,原本侍立在那儿的宫人内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幽深的殿内,竟然只有她一个人。
明棠皱了皱眉,正准备掉头往外去,一个朱色的身影从外面踱进来。
“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元徵的嗓音让明棠悚然一惊,她马上拜倒。
“起来吧。”元徵摆摆手,“朕记得你以前就不耐烦行这种大礼。这个时候除了你我之外,也没有什么人,就不必讲究这些了。”
“君臣有别,不能不讲究的。”明棠微微抬首。
话才说完,她飞快的从地上起来。地砖寒凉,隔着夏日薄薄的衣料往肌理钻,很不舒服。
“陛下可是来找梁贵人的?”明棠问道。
元徵唇角挑起抹笑,“她有什么脸面,能让朕亲自来找她?”
这话说得太过不留情面了,明棠伫立在那儿,“那陛下来这,没有人服侍很不妥当。臣妇这就叫人过来。”
说罢她扭头就要走,元徵一把抓住她的广袖,力道之大,生生的将她往元徵的方向退了几步。
“朕为何在这儿,你真的不知道?”
这处侧殿偏僻,连带着殿内的摆设也十分的简单,除却一面挡风的素屏,还有一张供人坐卧的榻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元徵的话语在殿宇里缭绕,想要装作听不到听错都难。
明棠反手将自己的广袖狠狠一扯,她这番举动,元徵始料未及。
后宫那些嫔御,包括已经废杀的楼妙仪在内,没有一个人敢这么直面的将他拒绝的干净彻底。
如水丝滑的广袖,在他掌心里滑走。元徵下意识的攥住了。
下刻,他用力将她整个人扯过来,完全的压在自己的胸口上。
“陛下!”
明棠眼前有一瞬的发白,下刻她就清醒过来,她的手掌死死的压在元徵的胸膛上,生生的为她抵挡开一丝距离。
“你原本就应该留在宫里的!”
元徵从见到她开始,就理所当然的觉得她就是他的。连太后,以及其他人都这么觉得。
他们一同经历了宫廷变故,共患难过。
元徵觉得,她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他而来的。
他从来没有觉得她会脱离宫廷,会被冠上其他的名号。
他为了他的大业,为了局面,造就了如今这幅看着皆大欢喜的局面。可元徵越发觉得心中空荡荡的。那些嫔御们各色各样,什么都有。还有那些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后妃,都填不满心里的那个空洞,反而越发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