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苍头手里提着灯笼,昏黄的光透过了蒙在灯笼上的那层薄薄的绢布,投到他的脸上。
道袍垂下的广袖随着步履轻轻摆动,到了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
那双明亮的眼睛,只是在元徵的身上掠过,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明棠见到那张脸他总觉得有些面熟,应该在宫里见过。
面前的人足够平静,但是那张脸却足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宫里的人来来往往,在她面前如同过江之鲫来来去去,若没有点过人的地方,她见过也就见过,过上半日的功夫,她也就忘记了,想不起什么。
“你是——”
她脑子里闪现出什么画面,已经想起来了。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面前的人已经拢袖对靠在她肩膀上的元徵躬身一拜。
“臣见过陛下。”
这话语将旁边的老苍头吓得浑身一抖,差点没把灯笼给掉在地上。
元徵有些稀奇,“你怎么识得朕?”
“臣在宫中的时候,曾经拜见过陛下。”
像是知道元徵心里的疑问,他回答,“臣元澈。”
元徵点头,“朕想起来了,你是任城王的儿子。”
明棠心头一跳,她在宫里自然知道任城王,宫里的往事和忌讳,她都要知道。以免自己在和人打交道的时候,无知无觉的得罪人闯祸。
先帝继位的时候,有好几位辅政大臣,领头的便是任城王。这位任城王听说有宰辅之能,虚怀若谷,名满天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一次入宫朝见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死了。宫里给出的理由是任城王急病发作,可宫里私底下又有另外一种说法。说是先帝忌讳嫉妒这位长辈的才能和名望,害怕他篡位夺权,于是干脆一杯毒酒把他给毒死了。
这个说法在私下流传甚广。而原本辉煌一时的任城王这一脉,到了如今,也没见到多少子孙在高位上。
这段宫廷秘事让明棠多看了前头的年轻人几眼。他袖手站立,背脊依然笔直,在寒风夜色里露出铮铮傲骨。
口里称臣,但在他的身上,明棠没有见到半点卑躬屈膝。
元徵满脸意外,他才一动,就扯到了身上的伤处。
“臣还是先搀扶陛下进去。”
元澈说着,从明棠的肩膀上将元徵轻轻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