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舅母的请帖,沈莺时十分的意外,又听六妹妹提到襄阳侯世子,心头扑通一跳,想淡定也淡定不了了。
虽然知道两人是绝无可能的,但出于少女的那点子好奇心,还是竖起了耳朵。
霍家也好,侯府也好,都没有大肆宣扬提亲的事情,沈远毅母子俩就更不用说了,巴不得这事没发生过。
是以沈初春压根不知道家里的盘算,兀自滔滔不绝夸耀徐世子。
“没法形容他有多好看,只要他往那里一站,其他人就显得灰不溜秋的,没法看了。这么说吧,他是女娲娘娘精雕细琢捏出来的,别的男的是随便甩泥点子甩出来的。”
沈莺时不大信,“你太夸张了吧。”
沈初春一脸严肃,“你可以质疑我的一切,唯独不能质疑我的审美。”
“他也不是只有一张脸,三岁开蒙,七岁就会作诗,一手馆阁体写得漂亮极了。可惜不能参加科考,不然一个探花稳稳的。”
沈莺时犹犹豫豫,“后晌应该有空,可是去了也不见得能遇到。”
得嘞,六姑娘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把她五姐的胃口吊得高高的,轻而易举破了她三叔的严防死守。
沈初春拍手大笑:“别人能不能我不知道,咱们肯定可以,我有个要好的手帕交,她和侯府沾亲带故,管世子叫表哥的。我请她出面,绝对能成,你上午安心给舅母祝寿,我们先去占个好位子等你。”
两个女孩子大谈特谈外男,刘妈妈听不去了。
轻轻咳了一声,她说:“老太太上个月吩咐过六姑娘抄佛经,好在沐佛节时供奉佛祖,姑娘抄好了没有?”
沈初春的笑脸马上垮了,她早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生来爱玩爱闹,是个坐不住的主儿,跑马射箭舞鞭子样样在行,一拿笔就打瞌睡,生怕最恨的就是写字念书。
奈何是祖母的吩咐,不敢不听,只好耷拉着脑袋滚回去抄佛经。
她一走,有些话沈莺时也方便问了,“我记得小时候舅舅和咱家关系挺好的,为什么后来不来往了?”
刘妈妈斟酌片刻,捡着自己知道的说:“你母亲仙逝后,舅爷对三老爷颇多微词,认为三老爷苛待了你母亲,两人在灵堂就闹起来了。”
有这事?沈莺时脑子发懵,她是一点都不记得。
“三老爷连五七都没过完,说是军务繁忙急急忙忙回了兖州,这就又添了一层不满。还有后来续弦,刚出妻孝一个月就把继室娶进门了。”
“于理说得过去,但到底叫人不舒服。舅老爷怀疑他们在孝期不清不楚,不仅去信大骂你父亲一通,还来咱家和老太太理论一番,言辞激烈,差点把老太太气晕。”
谈及两家的旧事,刘妈妈也是叹息不已,“三老爷听说老太太受了气,身为人子,自然要为母亲出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派长随千里迢迢跑舅老爷家骂了回去,让舅老爷狠狠参了他一本,差点殃及到当今!一来二去的,俩家就断了来往。”
沈莺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和舅舅,都是脾气火爆的人,谁对谁错也扯不清楚。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可是有谁顾及到她?
还好,有祖母疼她。
转天一早,黄氏过来看她。
沈莺时悄悄瞥一眼漏刻,辰时两刻,便猜她是来给祖母请安,顺脚过来看看自己。
黄氏温和说道:“身子可好些了?你妹妹天天念叨你,嚷嚷着要把最大、最敞亮的屋子留给姐姐,那么小个人,还有模有样盯着下人收拾你的屋子。昨个儿老爷带她去城隍庙玩,那丫头别的不要,单单给你挑了幅珠帘。”
听这话,不像是直肠子的继母能说出来的,话里话外想要她回去住,却字字不提“搬”,擎等着她自己主动说。
不知是谁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