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启看着站在不远处拘谨的年轻人,脸色发沉,语气也冷漠:“有事吗?”
牧禀进来一眼就看到牧启,松口气,他之前出国谈生意,昨天才刚回来。
回来听说大哥出了事,他立刻让人订了票。
只是当天的票没了,这才定了今天的,着急忙慌赶过来,却意外大哥并没有像传言那样昏迷不醒。
牧禀来得时候因为传言担心,如今大哥没事,他一时意识到自己招人嫌了。他垂着眼,半晌才抱歉一声:“我听他们说大哥……病了,就想过来瞧瞧,想看能不能帮上忙。”
管家闻言瞪大了眼,气得不轻,帮忙?不添乱就算好了吧?
这位禀少爷当年能干出那种恩将仇报的事,他如今说出这番话不觉得虚伪吗?
牧启神色平淡,只是静静看着垂着眼甚至不敢看他的年轻人。这个被父亲收养但只在家里待到成年的养子,他的教养让他说不出难听的话,但也没好态度,否则怎么对得起因此受到伤害的二弟?
“我没事,你也看到了,家里还有贵客,就不留你了。”牧启出声赶人,也怕对方冲撞了大师。
牧禀苍白的嘴唇轻抿了下,应了声,艰难道:“打扰了。”
他飞快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转身打算离开。
这时候刚好外面牧董匆匆赶回来,还没进门大嗓门就热情响了起来:“大师!听说犬子已经被大师救醒了?大师当真是我们牧家的大恩人啊,这次……你怎么在这里?”
牧董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不太好看,怒目去看管家:怎么办事的?
管家站在旁边:“老爷,禀少爷来看大少爷,这就要离开了。”
牧禀没想到会撞上牧父,下意识喊了声父亲。
牧董想到他做过的那些事,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看,但当着大师的面不好发火,摆摆手:“行了,今天家里有贵客,以后再来吧。”
牧禀本来的确是要走的,他是看到牧启安然无恙以为传言有误。但刚刚听到牧父的话,意识到客厅坐着的是大师,如此一来,大哥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只是他来得晚了,大哥刚巧被大师救醒了?
他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抬眼关心问道:“父亲,大哥身体一向康健,好端端的怎么会……病得这么重?”
牧父看他一眼,叹息一声:“你既然选择离开,这些就跟你没关系了。”
牧禀放在西装裤缝的手指搓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牧家?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查一查?”
他怕大哥和父亲不当回事,万一再出现和之前那样的事可怎么办?
以前不懂,但这几年摸爬滚打吃过的亏多了,他意识到一些不太对劲。
一旁的管家忍了忍没忍住,愤怒道:“禀少爷,就算是有人要对牧家不利,那首当其冲的难道不是你吗?你害得二少爷落下残疾,常年待在国外不能陪在家人身边,你做过的孽还不够吗?”
想到受苦的二少爷,管家想到自小养大的孩子,眼圈泛红。
谢清风本来正在慢悠悠喝茶,毕竟这事跟他没关系。
是牧家的私事。
他只需要等牧启确定没事,吃过这顿饭就能走人了。
闻言却是挑眉朝前方看去,意外管家的话,他甚至觉得自己莫非修为降低了,否则管家说的是旁边这年轻人吗?
牧禀听到管家的话浑身颤了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背脊弯下,匆匆说了句抱歉,是他鲁莽了。
也是,他说得话相信也不会有人信的。
更何况,连他自己都糊里糊涂的。
就在牧禀越过牧父朝外低着头匆匆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先等一下。”
牧禀不知道是不是说的他,但下意识还是停了下来,回头看去,意外是那个坐在首位的年轻人。
牧父也意外看去,等注意到年轻人的座位,意识到这位就是救了大儿子的谢大师。
他立刻恭敬上前几步:“大师,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是我的养子,只是好几年跟牧家没关系了。”
谢清风本来没打算管,但想到牧启这与师侄儿有点像的模样,到底比平时多了点耐心。
更何况,私下里害牧启的人没找到,但也没必要眼瞧着牧家走弯路。
谢清风指了指牧禀:“刚刚牧先生说你这养子犯了孽债,害得你家二公子残疾?”
牧父颌首:“是这样没错。我这养子本是故人之子,年幼丧父丧母孤苦伶仃,我就收养了下来。谁知他十来岁的时候,竟因为一点私事对我二儿子捉弄,导致他落下残疾,腿瘸了。因为这毛病,这些年一直留在国外不肯回来。”
当年对方是无心之举,可他却无法原谅,等人成年也算是尽了责任,养子离开后他也没再过问,只当没养过。
谢清风听完又看了眼垂着头站在那里身体轻微颤抖的年轻人,皱着眉道:“抬起头来。”
年轻人愣了下,四周太静,他意识到是再说他,最终还是抬头看过去。
牧家找来的这位大师格外年轻,皱着眉正看着他,但双眼却并未流露出他以为的嫌弃与憎恶,反而是波澜不惊,很平静。
仿佛刚刚父亲那番话他压根没听到。
牧禀愣在那里,半晌没说出话来,不确定这位大师为什么让他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