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顾柔已经熟睡。
她睡觉时很乖,以前就算睡前在跟他生气,睡着时还是会不自觉地靠过来,抱着他的手臂或者缩在他怀里,第二天早上醒来继续生气。
霍屿辰拎起碍事的火火,撸了两把它的小脑袋,低声诱哄:“乖,悄悄儿的,明天给你买罐头。”
火火好像真能听懂似的,一点动静儿没出,就这么被他丢到飘窗上。
霍屿辰将手臂探入顾柔身下,小心将她拢入怀中。
他还在想那个初雪的午后。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其实特别普通,每个人都在过自己的生活,图书馆照常开馆,食堂阿姨的手依旧很抖,校园里的松鼠不怕人,抱着松塔在石板路上跳来跳去。
但那天对他们两个来说,却是最难以忘怀的一天。
霍屿辰还记得后来风越来越大,雪被吹进连廊,落在他们头上,他对她说:“既然来了就好好学,不会的问我,也要试着接受身边的人,她们很关心你。”
“你要让别人知道,即便在这里,你也可以活得很好。”
顾柔鼻尖酸涩,湿了眼眶。
“还有。”他说。
顾柔望向他。
霍屿辰目光深远,“你阴差阳错来到这里,也许是因为上天对你还有另外的安排。”
“也许……在这里,你会有其他收获也说不定。”
空气中似乎流淌着某种异样的情愫。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讲话。
第二天霍屿辰看到顾柔和寝室其他女生一同出现在教室门口,两人目光相碰,她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低头笑了出来。
那一笑是轻松,是释怀,是放下过去,是敞开自己。
好美。
霍屿辰看得入了神。
这样隐秘的眼神交流,谁都没有发现。
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秘密。
顾柔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霍屿辰不在卧室,火火依旧趴在大床中间。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有点失望。
昨晚睡前还在想,会不会一觉醒来就能恢复记忆,但现在根本一点迹象都没有。
她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从床上坐起来,她一动,火火就腻腻歪歪往她怀里挤。
顾柔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手机相册里的那些猫都是火火,看来以前她真的很喜欢它。她抱着火火走到客厅,看到霍屿辰已经做好早餐,正蹲在火火的饭盆儿前开一罐猫咪罐头。
金枪鱼的味道一出来,火火噌地一下从顾柔怀里窜出去,急躁地围着卡通饭盆儿转圈儿。
它被顾柔和霍屿辰教得很好,不得到允许,不会抢食吃。
霍屿辰把空了的罐头盒扔进垃圾桶,粗鲁地揉了一把它的脑袋,“吃吧。”
听到命令,火火的脑袋几乎是一瞬间便杵进猫食盆儿里,拉都拉不走。
顾柔看了一会,“伙食还挺好。”
霍屿辰去厨房那边洗了手,把粥端上桌,“还好,也不常给,怕把胃口养刁了。”
“那今天为什么给?”
“奖励。”
顾柔不太明白,“奖励?”
“对,它很乖。”霍屿辰把筷子和碗摆好,看了她一眼,“洗脸了?”
顾柔抓了抓头发,“没。”
“去洗脸,吃饭。”
转身去浴室时顾柔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好像曾经经历过,但也只是这一瞬间的感觉。
霍屿辰做了清淡的白粥,桌上还有从早餐店打包回来的椒盐饼,香喷喷的酥饼被切成小块,他夹给她一块,“尝尝,你以前最爱吃。”
顾柔咬了一口,咸香酥脆,很合她的口味。
火火还在奋力地跟那罐金枪鱼罐头较劲,吃相一点都不温柔,和平时高贵矜持的模样判若两猫。
顾柔问:“它是男生还是女生?”
“女生。”
“那条黑——什么鲨鱼呢?”
“黑鳍鲨,也是母的。”霍屿辰低头喝粥,“我们家是女生宿舍。”
顾柔:“它有名字吗?”
桌上的电话响了,霍屿辰接起来听了两句,“知道了。”
挂了电话,霍屿辰看了眼时间,“我一会要去公司,你一个人乖乖在家待着,哪都别去,中午我回来陪你吃饭。”
顾柔:“不用吧,来回折腾什么。”
“不折腾,几分钟的路。”
顾柔忽然想起他昨晚说过这里曾是他们实习公司的宿舍,“所以你现在在我们之前实习的公司上班?”
“嗯。”
“那我呢,我是从这个公司辞职的吗?”
霍屿辰起身收拾餐桌,“你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换了其他公司。”
顾柔追问:“你还在这,我为什么要走?”
霍屿辰两手端着碗碟,有些无奈地看着对面的问题少女:“说来话长,晚上回来我再给你讲。”
他耐心十足:“你不要着急,这些事我以后都会慢慢告诉你,最近这段时间我会抽时间带你去一些我们以前常去的地方,但我不在时你自己不能乱跑,知道吗?”
顾柔胡乱点头。
霍屿辰走后,顾柔彻底松了口气,没了刚刚强迫自己打起的精神,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心里有点空,也不太舒服。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一切都是陌生的,这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本以为回家能好一些,可连这栋房子都不是她的,在这座城市,她没有属于自己的家。
霍屿辰好像对她很好,可顾柔感觉得到,他对她有所保留,他只跟她说想让她知道的事。